杨亮闻言,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凉气。他平日主要负责组织生产和对接贸易,对于具体积攒了多少金银,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只觉得库房里的钱箱越来越满。此刻被父亲直接点破,他才悚然惊觉,这笔巨大的财富如果继续存放在普通的木石结构仓库里,是何等的不稳妥。那看似坚固的墙壁,在真正的贪婪和武力面前,恐怕不堪一击。
“所以,”杨建国总结道,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却更显其深谋远虑,“这个山洞,必须修!而且要修得隐蔽,修得坚固。位置必须险要,让人无法轻易靠近。洞口要做好伪装,里面要用石头垒砌,做好防潮。洞里不仅要存放足够咱们全庄园上下,撑过一到两年饥荒或者被围困的粮食、腌肉、盐巴、药材,更得有一个万无一失的密间,专门用来存放这些金银钱币。这是咱们的命根子,是将来万一遇到大风大浪,能让我们活下去,甚至能谋求更大发展的本钱。”
他叹了口气,阳光照在他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脸上,显出一种深刻的疲惫与超越年龄的清醒。“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替你们看着这个家多久。趁着我还有口气在,帮你把这最要紧的一条‘退路’规划好,亲眼看着它建起来,我心里这块大石头,才能稍微落下一点。将来……将来要是你们真遇到了迈不过去的坎,这里有粮有钱,至少能多撑一阵,多一分周旋和翻身的机会。”
杨亮被父亲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远见和深藏的忧虑深深打动了。他立刻明白了,这个计划远不止是修建几个仓库那么简单。这是在建立一个独立的、隐秘的战略储备体系,是为整个庄园的未来,加上一道最坚实、最重要的保险。
“爹,我懂了!”杨亮的语气坚定起来,“选址您来定,具体怎么爆破,怎么开凿,我来负责。火药咱们有足够的储备,开凿石料的人手,可以从外城工地和采石场那边,暂时抽调最核心、嘴巴最严的那一批过来。这件事,必须秘密进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杨建国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病后罕见的、带着深深疲惫却又由衷欣慰的笑容。“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记住,千万小心,尤其是动用火药的时候,宁慢勿急。位置,就定在我看中的那片崖壁,明天,等你得空了,扶我过去,咱们再仔细瞅瞅。”
父子二人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片沉默而陡峭的岩壁。春日偏斜的阳光将崖壁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灰白色的岩石纹理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坚硬。要不了多久,这里将会响起沉闷的爆破声,一个隐藏在山体内部的、承载着杨家未来希望与最后依仗的秘密宝库,将在这对来自异世的父子筹划下,悄然动工。
接下来的几天,杨亮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一边要维持庄园各项生产的正常运转,处理日益繁忙的贸易事务,一边开始秘密筹划崖壁仓库的工程。
这日清晨,处理完几件急务后,他没有立刻去工坊区,而是绕道来到了位于庄园核心区域的库房区。这里由一圈矮石墙围着,门口日夜都有最忠诚可靠的老庄客轮班守卫,戒备森严。
他没有立刻进去,只是站在门外,望着那几栋看起来朴实无华、甚至有些低矮的石砌仓库。就是这几栋不起眼的建筑,如今却承载着他们父子十七年来在这异世界奋斗积累下的最大秘密。父亲病榻上的嘱托言犹在耳,让他心中那份守护家业的责任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沉重。
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开始盘算起这份家业的每一个组成部分。
首先是人。不算那些依附的雇工和负责最重体力活的战俘,真正属于他们杨氏核心的,不过一百二十八口。其中能顶事、能信赖的壮劳力,只有六十七个。这个数字,放在外面,甚至比不上一个稍大点的村庄。但杨亮深知,这百余人,心是齐的。得益于父亲多年坚持的教导,他们大多认得常用字,会基础算数,更重要的是,他们懂得如何操作和维护那些山谷里独一无二的器械——从简单的水力传动装置到复杂的焦炭炉。这份凝聚力和所掌握的知识技能,所产生的力量,远非外界那些散漫的、被束缚在土地上的农奴所能比拟。
他的目光越过库房,投向山谷中那片片被精心打理过的田亩。一千三百多亩地,听着不算广阔,远不如外界那些贵族动辄宣称的万顷领地。但这些土地,经过他们父子带来的耕作理念和有限但有效的技术改良(比如更合理的轮作、简单的堆肥),亩产远超这个时代的平均水平。除了保证基本口粮的小麦、大麦和豆类,还有相当一部分土地用来种植酿酒的葡萄、各种蔬菜和果树。这些产出,不仅是山谷自给自足的保障,更是许多独门产品(比如葡萄酒)的原料来源。在杨亮看来,这些能够稳定、高效产出的土地,远比一个空泛的贵族头衔和一片无法有效管理的广阔林地来得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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