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岚的嘀咕声很轻,但棕发少女离得近,还是隐约听到了“规矩”、“法律”几个词。她蓝宝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这个穿着粗麻布衣、举止僵硬、却能拿出传说中的“龙血草 ”的怪人,到底是谁?
“那个……先生……”少女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虽然此刻裙摆沾满灰尘,发丝凌乱,但仪态依然带着骨子里的优雅,“非常感谢您的仗义相助!我是艾莉诺·冯·瓦尔德斯。这份恩情,我……我一定会偿还的!”
她看了一眼魏岚手中的羊皮纸契约,眼神复杂。三万金币的巨债虽然转移了,但并没有消失,只是从一个凶神恶煞的债主,换成了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家伙。
“瓦尔德斯?”魏岚重复了一遍这个姓氏,他转向艾莉诺,木质的眼皮眨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听起来像是个贵族姓氏?你怎么会在这里开酒馆?”
艾莉诺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更深的红晕,那是混合了窘迫、愤怒和悲伤的颜色。她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瓦尔德斯家族……已经没落了。这里,‘海鸥与锚’,是我父母留下的最后产业……”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先生,请告诉我您的名字。还有,那株‘龙血草’……它实在太贵重了,远超三万金币!我不能就这样……”
“魏岚,啊,或者按照你们的发音习惯,维拉?”魏岚随口报上名字,然后挥了挥手中的羊皮纸,“债务转移,交易成立。至于价值是否对等,那是我的判断,与你无关。”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
“况且,这东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稀罕物。”
不算什么稀罕物?!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在周围尚未完全散去的围观者中激起了一圈涟漪。窃窃私语声更大了,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魏岚身上,充满了探究、敬畏和难以掩饰的贪婪。能随手拿出“龙血草”的人,要么背景深不可测,要么……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
艾莉诺也彻底愣住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这个自称“魏岚”的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
“好了,”魏岚似乎对周围的目光毫无所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将羊皮纸随意地折好塞进怀里,然后指了指被砸得一片狼藉的酒馆大门,“现在,这里是我的产业了?”
艾莉诺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又慌忙摇头:“是…是的!但…但是……”
“很好。”魏岚打断了她,迈开他那带着独特“咯吱”声的步伐,径直走向酒馆,“那么,作为新老板,我需要了解一下情况。另外,我确实需要打听些消息。”
艾莉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快步跟了进去。
酒馆内部,桌椅翻倒、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麦酒、尘土。阳光从破损的门框和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了飞舞的尘埃。一个原本还算体面的橡木吧台被劈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几排酒瓶摔得粉碎,琥珀色的液体在地上蜿蜒流淌,混合着木屑和脚印。
“啧。”魏岚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声轻不可闻的、仿佛两块干燥木头摩擦的叹息从他口中发出。
下一秒,没有任何吟唱,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轻轻抬起了那只覆盖着粗麻布袖口的手,掌心向下,五指微张。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浓郁生命气息却又蕴含着某种绝对掌控力的魔力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充斥了整个酒馆空间。
紧接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发生了!
无数粗细不一的翠绿色木藤,如同被赋予了狂暴的生命力,从地板腐朽的缝隙中、从墙壁剥落的灰泥里、甚至是从那些翻倒破损的桌椅残骸本身,骤然破“壳”而出!带着一种贪婪的吞噬感,疯狂地缠绕上所有非“自然”的存在。
断裂的桌椅腿、破碎的酒桶板、散落的木屑、被劈开的吧台残块……所有木质结构,无论大小,在接触到那些翠绿藤蔓的瞬间,都像是被投入了无形的强酸,开始急速分解!木屑被藤蔓直接“吸食”般化为星星点点的、肉眼可见的翠绿色光芒,迅速融入藤蔓之中。碎裂的陶片、散落的金属配件,甚至地上流淌的酒液,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剥离、碾碎,最终化作最纯粹的元素微粒,被那些狂舞的藤蔓贪婪地汲取。
整个过程无声而高效。艾莉诺和外面几个胆大没走的围观者看得目瞪口呆,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们眼睁睁看着原本一片狼藉的酒馆,正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被“清理”——不是打扫,而是彻底地分解、吸收!
短短几个呼吸间,除了墙壁、石质地板和屋顶结构,酒馆内部所有可移动的、人造的物件,包括那巨大的、伤痕累累的橡木吧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地面上连一丝木屑、一滴酒渍都没有留下,干净得如同被水洗过,又像被某种巨兽舔舐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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