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常青之树”酒馆笼罩在一层慵懒的宁静里。壁炉的火苗稳定地舔舐着干燥的木柴,发出令人安心的噼啪声。几只藤蔓正慢悠悠地擦拭着吧台内侧一排排光洁的玻璃杯,叶片拂过杯壁,发出细微悦耳的叮当声。
薇丝珀拉蜷在吧台旁一张铺着厚厚软垫的扶手椅里。她换上了艾莉诺新买的深绿色灯芯绒长裙,外面松松垮垮套着米白色的羊毛衫,深紫色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颈侧。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封面镶嵌着奇异金属纹路的炼金典籍,紫罗兰色的眼睛专注地扫过一行行晦涩的符号和图解。
阳光透过缀满小花的藤蔓窗棂,在她摊开的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在她对面不远处的壁炉旁,艾拉盘腿坐在地毯上。她闭着眼睛,银白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维持着平静。她的呼吸悠长缓慢,双手掌心向上,虚虚地放在膝盖上。在她身体周围,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微弱冰蓝色荧光的薄雾缓缓流转。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雨后苔藓般的清新气息——那是薇丝珀拉放在她身边、用于稳定情绪的“静谧苔藓”炼金香囊散发出的气味。
吧台后,魏岚维持着他亘古不变的咸鱼瘫姿势——不过现在酒馆众人都知道了,当酒馆没什么重要事务需要处理的时候,魏岚更喜欢把精力放在本体那边享受阳光。
艾莉诺坐在吧台另一端,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边缘已经磨损的账本。阳光落在她金色的发辫和专注的侧脸上,蓝宝石般的眼睛紧盯着数字,不时停下来,用羽毛笔在旁边的草稿纸上计算着什么。
一种近乎田园诗般的平静流在酒馆中淌着。
然而,艾莉诺的眉头却渐渐蹙了起来。她翻过一页,指尖停留在一组对比数字上,来回确认了几遍,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开始凝聚。
她抬起头,目光投向吧台后如同雕塑般的魏岚,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
“店长?”
魏岚没有立刻回应,仿佛那呼唤声需要穿越漫长的距离才能抵达他沉浸在光合作用中的意识。过了几秒,他那半闭的眼睛才极其缓慢地掀开一条缝,目光懒洋洋地转向艾莉诺,带着点被打扰的询问意味。
“嗯?”一个单音节从他嘴里飘出。
艾莉诺将账本往魏岚的方向推了推,手指点着最新几天的销售记录:“您看这个……客流量的增长……好像……慢下来了?”
薇丝珀拉闻声,从炼金典籍中抬起头,紫罗兰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被打断的迷茫,随即也好奇地看向艾莉诺和账本。艾拉的呼吸节奏似乎也乱了一瞬,周围的冰蓝薄雾轻微波动,但她立刻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了心神,只是眼睫颤动了一下,显示她也在分心倾听。
艾莉诺回忆着:“头几天,‘晨曦微光’和‘新叶生机’几乎是一开门就被预订或抢购一空,尤其是‘晨曦微光’,格伦船长带来的效应太强了。‘暖炉余韵’也基本撑不过中午。但现在……”她指了指那位窗边的老水手,“‘暖炉余韵’今天下午才卖出去第一杯。另外两种,虽然也卖完了,但时间拖到了傍晚。感觉……新面孔少了,或者说,愿意花这个钱来尝鲜的人,没有之前增长得那么迅猛了。”
魏岚的指节在吧台上轻轻敲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他坐直了些,那木质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慵懒褪去了几分,多了点审视的意味。“价格门槛?”他问。毕竟,一杯相当于普通工人几天工钱的饮品,市场容量有限是正常的。
艾莉诺立刻摇头:“不,我觉得不是价格问题。格伦船长、铁锚帮的核心成员、还有几位跑远洋航线的富裕船长,他们才是消费这些特调的主力。他们的购买力完全没问题,而且之前热情很高。但最近几天,他们来的频率似乎……也降了一点。还有几位之前常来的商会管事,这两天也没见人影。”
魏岚低头看了看艾莉诺的批注,账本上清晰地显示着:在格伦·铁锚公开赞誉和“活圣人”伊莎贝拉来访后的头几天,“常青之树”的客流量几乎呈爆发式增长。然而,最近两天的记录显示,虽然客流量依旧比之前艾莉诺独自经营“海鸥与锚”时好得多,但那种人满为患、座无虚席的景象消失了。增长曲线明显变得平缓,甚至有些许下滑的趋势。
艾莉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按理说,有格伦船长的推荐,加上……那位伊莎贝拉女士也天天来,口碑应该传得更开才对。港口区就这么大,消息传得很快。可这两天,新面孔少了,一些前几天常来的熟客,来的次数也变少了,点单也……似乎没那么积极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那些喝麦酒的老主顾们,数量没少,但……”她欲言又止,目光扫向角落那桌低声交谈的码头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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