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喷溅在简陋的床榻边沿,触目惊心。那股浓烈的腥臭气息几乎令人作呕,但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墨兰软倒下去,脸上那层笼罩的死灰之气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虚弱后的苍白,但呼吸却明显变得平稳悠长了许多,紧蹙的眉头也终于彻底舒展开来。
明心馆主并指一收,指尖那点璀璨的金芒缓缓消散。他脸上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连续施展“寒玉冰魄针”与“阳炎指”,尤其后者极其耗费心神与真元,即便以他之能,也绝非轻松之事。
他迅速出手,将墨兰周身三百六十五枚“寒玉冰魄针”一一取下。每取下一针,针体上的青色寒光便黯淡一分,有些针尖甚至附着了极细微的黑色残留物,被他小心地用特制的丝绢擦拭后,才收回药箱。
“毒源已散,侵入心脉与识海的蚀魂腐心砂之力,十去七八。”明心馆主的声音比平时略显低沉,“残余的些许阴毒,已不足以致命,但需好生调养,辅以温和药物,徐徐化去,否则恐留下病根,损及根基。”
陈朔缓缓收回抵在墨兰背后的双掌,只觉浑身虚脱,眼前阵阵发黑,经脉中的刺痛感再次变得清晰起来。但他强撑着,关切地问道:“馆主,墨兰她……何时能醒?”
“她心神与身体皆受重创,此刻是极度疲惫后的沉眠,对她恢复有益。”明心馆主取出一只白玉小瓶,倒出两粒晶莹剔透、散发淡淡清香的丹药,一粒递给陈朔,“此乃‘固本培元丹’,你服下,可稳住伤势,恢复元气。”另一粒,他示意老大夫帮忙,小心喂入墨兰口中。
“多谢馆主救命之恩!”老吴、阿飞等人齐齐抱拳躬身,声音哽咽。他们亲眼目睹了刚才施救过程的凶险与神奇,对这位深藏不露的漱玉轩主人,充满了由衷的感激与敬畏。
明心馆主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墨兰肩头那处伤口上。虽然毒力已散,但伤口周围皮肉依旧呈现不健康的暗红色,显然受损颇重。他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打开后里面是色泽碧绿、莹润如玉的药膏。
“此‘碧玉生肌膏’可祛腐生新,促进伤口愈合,且能进一步拔除残余阴毒。”他将药膏交给老大夫,“每日早晚清洁后涂抹,直至伤口结痂脱落。”
“老朽记下了!”老大夫双手接过,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明心馆主又看向陈朔,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陈小友,你伤及肺腑经脉,又强运真气,加上之前寒气侵体,需好生静养一段时日,不可再妄动真气,否则留下隐患,日后修行恐有阻碍。”
陈朔苦笑点头:“晚辈明白。只是眼下局势……”
“再急的事,也要有命去做。”明心馆主打断他,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此处虽暂时安全,但绝非久留之地。对方一击不中,又失了目标,必定会加派人手,扩大搜索范围。你们需尽快另寻隐秘之处安置伤者。”
老吴连忙道:“馆主所言极是!我们已经安排了另一处备用据点,更为隐蔽,只是需要些时间准备和转移。”
“事不宜迟。”明心馆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此地已无事,老夫不便久留。陈小友,你随我一起离开。你的伤势,需进一步调理。”
陈朔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墨兰,犹豫了一下。老吴立刻道:“先生放心,我们会用最稳妥的方式将大人安全转移。有馆主为您疗伤,我们也能安心。”
“不错。”阿飞也哑着嗓子道,“先生,您为我们大人做的已经够多了。您保重自己,才能……才能继续帮我们。”
陈朔知道他们说得有理。自己留在这里,非但帮不上更多忙,反而可能因为伤势成为累赘。他点了点头:“好。老吴,阿飞,墨兰就拜托你们了。一切小心!”
“先生放心!”
陈朔又对老大夫躬身一礼:“有劳老先生费心照料。”
“分内之事,先生客气了。”老大夫连忙还礼。
安排妥当,陈朔不再耽搁,跟随明心馆主离开了这处弥漫着药味和血腥气的地下室。依旧是来时的路,但离开时的心境与来时的焦灼绝望已然不同。虽然危机未除,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依旧沉重,但至少,墨兰的命保住了。这黑暗中,总算透出了一线微光。
回到那辆青篷马车上,车轮再次转动,驶离这片区域。
车厢内,明心馆主闭目调息了片刻,方才睁眼,看向对面脸色依旧不佳的陈朔。
“陈小友,”他缓缓开口,声音在密闭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你可知,今夜对墨兰千户下手的是何人?”
陈朔沉吟道:“手法阴毒诡异,疑似‘玄冥教’。但晚辈与墨兰之前追查的赵三背后,似乎也有一股神秘势力,是否与‘玄冥教’有关,尚不确定。”
“蚀魂腐心砂,确是‘玄冥教’不传之秘。但此物炼制不易,非核心人物不能持有和使用。”明心馆主目光深邃,“‘玄冥教’沉寂江湖多年,其山门所在、核心势力构成,一直成谜。如今突然在扬州现身,且一出手便是针对朝廷玄镜司千户……其所图,恐怕不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