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得厉害,百草堂里那股没散干净的焦糊味被蒸得更呛人了。
苏清漪搓了搓手指上的墨迹,账本还没翻两页,汗水就把纸张浸得发软。
柳氏那帮人昨晚被押进大牢,留下的烂摊子却得苏清漪一点点收拾。
柜台后面,小药童阿砚正趴在地上捡碎瓷片。
他那只被火燎伤的手缠着厚纱布,动作慢吞吞的,捡一片,停一下,再吸一口凉气。
“别捡了。”苏清漪合上账本,头也没抬,“去后院把那几筐晒干的当归收进来,天色不对,要下雨了。”
阿砚刚答应一声,门口的光线突然就暗了。
光线是被黑压压的人影堵死的。
瞬间,街市的嘈杂人声戛然而止。
空气都沉重起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清漪心头一跳,一股强烈的危险感让她寒毛倒竖。
苏清漪抬起头。
百草堂门口黑压压一片。
清一色的黑甲卫,腰佩长刀,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正中间让出一条道,有人跨过了门槛。
男人一身玄色锦袍,衣摆绣着四爪金蟒,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冷光。
那男人走得不快,每一步落下,靴底碾过地砖的声音都清晰的有些刺耳。
苏清漪的手指下意识扣紧了桌沿。
蟒袍。
整个大靖朝,能穿这身行头的只有一个——摄政王,夜玄凌。
她写书时,给这个反派安了不少标签,像是暴戾,嗜血,喜怒无常。
但真见到本人,那些词都显得苍白,只剩下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
这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眉眼深邃,只是脸色白得不正常,透着一股死气。
“百草堂涉嫌贩售假药,致人死命。”
开口的是夜玄凌身后一个戴着半张银面具的男人。
声音像是在砂纸上磨过,听着牙酸。
那是暗夜阁统领谢影,夜玄凌身边的一条疯狗。
苏清漪脑子转的飞快。
柳氏前脚刚倒,摄政王后脚就来查封,这时间点卡得太准,摆明了不是巧合。
这是要把苏家连根拔起。
苏清漪刚想开口,视线却定在了夜玄凌放在腰间的手上。
那只手修长,骨节分明,此时却死死扣着腰带上的玉扣,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
再往上看,男人的脖颈处隐约有一条极细的黑线在皮下游走,像条活的虫子。
这是……蚀骨寒蛊发作的前兆。
苏清Kj呼吸一滞。
按照原书剧情,夜玄凌体内的蛊毒早就到了压制不住的边缘,每逢雷雨天必定发作,痛感如同凌迟。
老天爷都在帮她。
“王爷查封百草堂之前,”苏清漪绕过柜台,步子迈的不大,却很稳,“不如先让人把这堂里的穿堂风给堵上。”
夜玄凌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终于动了动,视线落在苏清漪身上。
那眼神冰冷,像在看一个死物。
旁边跟着的一位老者冷哼一声,手里拎着药箱,那是太医院首席裴御医。
他瞥了苏清漪一眼,语气傲慢:“哪来的野丫头,这里轮得到你说话?王爷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我是怕裴大人一会儿没法交代。”苏清漪没看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夜玄凌,“王爷这会儿是不是觉得指尖发麻,寒气正顺着经络往心口钻?不出半盏茶,这寒气就会绞断您的神智。”
铮——!
谢影的长刀出鞘半寸,寒光映亮了苏清漪的半张脸。
“妖言惑众。”谢影杀气腾腾。
夜玄凌抬了抬手,制止了谢影。
他眯起眼,声音低沉喑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你是苏家那个……写书的?”
苏清漪的指尖缩了一下。这反派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苏清漪。”苏清漪报上名字,目光扫过柜台上的一个红漆木盒,“我不仅会写书,还会算命。我算到王爷今日有一劫,而解法——就在那盒子里。”
那盒子里装的是一株风干的血莲。
那是苏父生前花重金收来的,原本打算送进宫,结果还没送出去人就没了。
这东西在古代是难得的补药,但在苏清漪眼里,那是剧毒的引子,除非……经过提纯。
轰隆——!
窗外突然炸起一道惊雷。闪电撕裂昏暗,将屋内瞬间照的惨白。
随着雷声落下,夜玄凌的身体猛的一僵,那只扣着腰带的手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踉跄了一步,直直向柜台倒去。
“王爷!”裴御医吓得脸色煞白,手里的药箱都掉了。
就在夜玄凌的手碰到柜台的那一刻,那个红漆木盒翻倒,干瘪的血莲滚了出来。
苏清漪只觉得腰间一阵灼热。
那是母亲留下的那一枚双鱼玉珏。
自苏清漪穿越以来,这东西除了偶尔发热,一直没什么动静。
可现在,那热度烫的像是要把她的皮肉烧穿。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毫无感情的机械音,那是她还没摸索透彻的神农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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