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的丹墀上,明黄与赤红的皇家色彩铺天盖地,刺得苏清漪微微眯起眼。
礼部尚书满脸堆笑,双手托着金色的册封诏书,嗓音尖利:“苏正卿,还不跪下领旨?这靖安药国夫人的封号可是圣上隆恩。从此药妃骨匣就能入主宗祀,受万世香火。”
苏清漪低头看了看怀里冰冷的紫檀木匣,心里冷笑。
这是想借此将药监司彻底纳入皇权掌控。
一旦这匣子进了太庙,药监司就得归礼部管辖,往后她救谁、医谁,都得看这帮官员的脸色。
她没有跪,反而把脊梁挺的笔直,指尖用力扣着木匣,关节泛起青白。
“药脉不属宗庙,只属苍生。”
苏清漪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丹墀上砸出了回响。
“大胆!苏清漪,你竟敢抗旨?”礼部尚书脸上的肉一抖,手里的诏书差点掉在地上,“这天下莫非王土,你的药脉还想翻天不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假,但阎王爷勾魂的时候,可不看地契是谁的。”苏清漪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目光越过尚书,直视着那重重纱帘后的影子。
空气瞬间凝固,周围的文武百官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时,一双绣着暗金蟒纹的云履稳稳的踏在了汉白玉石阶上。
夜玄凌不知何时已走到御案前。他面无表情,但所到之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当啷”一声。
一枚玄铁暗夜阁主令被他随手扔在御案上,撞击声在死寂的太庙前回响。
“陛下若觉得礼部的规矩比百姓的命大,那便强收了吧。”夜玄凌声音慵懒,却带着一股狠劲,“只不过,本王得提醒一句,今日若封了这药脉,明日百草堂在大靖三十六省的五千家分号就会关门,医鉴司上下三千名药师,也会即刻挂印归隐。”
他看向苏清漪,眼神里带着一丝旁人看不懂的纵容:“毕竟,苏正卿脾气不好,她若是不痛快,全天下的药炉,怕是都烧不热了。”
“摄政王!你这是威胁!”皇帝的声音从帘后传出,带着一丝颤抖。
苏清漪没等皇帝发作,反手从腰间拿出了那枚药碾残玉。
吸收了责脉血后,这枚残玉温润的近乎透明。
她俯下身,动作决绝的将残玉按在了太庙地砖的正中央。
“嗡——”
一声异响在她脑海中响起。
瞬间,以残玉为中心,一道道淡青色的光纹顺着汉白玉砖缝疯狂蔓延。
在苏清漪的视野里,这些光纹迅速勾勒出一幅巨大的脉络图,它们穿透宫墙,抵达城郊的流民营,横跨漕运河道,甚至一直延伸到北境的关隘。
“这是大靖的命脉。”苏清漪站起身,指着脚下流动的青光,眼神锐利,“哪里起疫,哪里断药,我这玉里都看得清清楚楚。药神旗所到之处,便能调动百草,护佑万民。今日你们想收我手中的权,明日疫病席卷京城,陛下是打算用金册里的仁义道德去给百姓治病,还是打算请这些尚书大人去填死人坑?”
百官脸色大变,纷纷后退,生怕那青光是什么要命的东西。
帘后的皇帝沉默了很久,苏清漪能感觉到那道充满猜忌和贪婪的视线。
终于,一只枯瘦的手伸了出来,按在了沉重的玉玺上。
“朕意已决。”
皇帝显然打算用强,举起玉玺,朝着金册狠狠盖下。
苏清漪眼神一冷,在那玉玺落下的瞬间,将药碾残玉猛的推到玺底!
“咔擦!”
一声让人牙酸的脆响,玉玺与残玉撞在了一起。
周围的侍卫惊呼着拔刀,夜玄凌的长剑也出鞘了半寸。
可预想中的碎裂并未发生。
在残玉的青光映照下,原本刻着“受命于天”的玉玺玺底,竟映射出一排排古老的篆文。
那些篆文在丹墀上游走,最后汇聚成九个大字:
【药脉独立,皇权不予夺】。
“这是……前朝药妃留下的印记?”一名年迈的太常寺老臣惊叫出声,“这是消失了百年的《防疫九章》原文!原来药脉从立国之初,就不归皇家管!”
这就是苏清漪的底气。
她在神农系统中推演多次,终于弄清了玉玺和药脉信物之间的关联——当年的药妃,早就给子孙后代留了后手。
就在局面僵持到极点时,阶下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闷哼。
“唔……”
苏清漪猛的转头看去。
只见阿沅原本苍白的脸已经成了灰青色,她半跪在地上,猛的喷出一口浓黑的血。
那黑血落在地砖上,竟自行蠕动起来,引得地底的青色光纹发出了阵阵低鸣。
火毒压不住了。
“阿沅!”
苏清漪什么封号权谋都顾不上了,一个滑铲冲下石阶,稳稳接住了阿沅摇晃的身体。
入手滚烫。
“小姐……我没事……咱们,不能输……”阿沅拽着苏清漪的袖子,眼神涣散,却依旧死死瞪着丹墀上的皇帝。
苏清漪猛的抬头,眼神冰冷的刺向龙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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