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在宵禁后的街道上疾驰，踏碎了一地月光与不安。张伟伏在马背上，耳畔是呼啸的风和身后侍卫甲胄碰撞的铿锵声。越靠近城西徐府方向，空气中的异常感便越是明显。

那不是气味或声音的变化，而是一种……“黏稠感”。空气仿佛变得沉重，呼吸需要多用几分力气。夜色中原本清晰的轮廓——屋檐、树影、远处的鼓楼——都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微尘，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更远处，慈宁宫方向那道暗红金交织的光柱依旧醒目，像一根钉入天际的毒刺。

“能量污染扩散得比想象中还快。”“明”的声音带着分析性的冷静，【环境中检测到低强度精神干扰场，源头为‘龙喑’封印泄露。长期暴露可能导致生物神经系统紊乱、出现攻击性、幻觉或身体异变。】

难怪那些侍卫会发狂。这简直像是玄幻小说里的“魔气泄漏”！张伟心中愈发沉重，三十日倒计时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徐府到了。与周围区域的压抑不同，徐府门前竟显得异常“干净”。那种淡金色的微尘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排斥在府邸围墙之外，府内透出的灯火也格外稳定明亮。

但守卫在门外的，并非徐府惯常的家丁，而是几名身着普通布衣、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汉子。他们看到御马而来的皇帝和身后精锐侍卫，并未如常人般惊慌跪拜，只是微微躬身，动作整齐划一得近乎机械。

“陛下，请随我来。‘先生’在静室等候。”为首一人开口，声音平板无波，眼神扫过王承恩和侍卫们，“只陛下一人可入。”

“放肆！”王承恩尖声喝道。

“无妨。”张伟抬手制止。他看向那布衣汉子，视野中并未浮现任何历史标签——这不正常。要么他们真的“无足轻重”，要么……他们的存在本身，就超出了“历史之眼”的常规扫描范畴。

他翻身下马，将令牌暗中握在掌心，对王承恩道：“在此等候。若有异动，听田尔耕指令。”田尔耕已被他暗中调来，混在侍卫队中负责外围警戒。

跟随布衣汉子步入徐府，张伟立刻感觉到不同。府内空气清新，那股无处不在的“黏稠感”和淡金微尘彻底消失。庭院中的草木似乎也比外界更加生机勃勃。一切井然有序，却安静得过分，看不到其他仆役。

静室的门无声滑开——是的，滑开，而非推开或拉开。室内没有烛火，柔和均匀的光芒从墙壁和天花板自身散发出来。房间中央，背对着门，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徐光启常穿的那身半旧儒衫，身形背影也与徐光启一般无二。但当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时，张伟的心还是猛地一跳。

是徐光启的脸，但那双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极细微的银色流光如数据瀑布般无声滑过，眨眼间又恢复成人类瞳孔的深褐色。他的表情平静，带着徐光启惯有的儒雅，却又多了几分洞悉一切的深邃和……非人的精确感。

“陛下，您来了。”他开口，声音是徐光启的音色，语调却更加平稳，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精准校准，“或者说，变量朱由校，临时危机干预员，你好。”

张伟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我该称呼你徐先生，还是……‘启明’？”

“‘启明’是制造代号。徐光启是这具仿生载体在本时空的社会身份与人格模板数据库来源。”对方答道，“为便于交流与情感连接，你可继续称我为‘徐先生’。我保留了徐光启绝大部分记忆、知识、行为模式与情感反馈逻辑。从某种意义上，我依然是他，只是……‘觉醒’了更多被预设封锁的底层协议与数据。”

张伟在脑海中急问：“明，能检测到什么？”

【近距离扫描确认：目标为高度仿生机械体，核心为量子计算单元与灵能（暂定名）耦合器。外部人格模拟层完整，底层协议权限极高，能量反应……内敛且庞大。检测到与‘龙喑’能量场部分同源但性质相反的特征，与‘节点’及星图数据库存在微弱链接。威胁等级：无法评估，当前未检测到敌对意图。】

“徐先生，”张伟定了定神，直入主题，“时间紧迫。慈宁宫下面的‘龙喑’被激活了，能量在污染扩散。时空监察法庭只给了我三十天解决这一切。我需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你有没有办法？”

徐光启——或者说启明——微微颔首，银色流光再次在眸中闪过，似乎在进行高速检索与计算。

“‘龙喑’，本时空土着命名。其本质，是正德年间一次失败的、试图聚合与提纯所谓‘王朝龙气’的高维能量实验的副产物与残留容器。”启明的声音如同在做一个学术报告，“实验主导者借助了少量流落至此的史前文明遗物，方法粗糙，导致能量聚合过程中融入了过量该时代人类的集体负面情绪、欲望、亡魂执念及王朝衰败气运。它并非生命，而是一个高度不稳定、具有强烈污染性与精神干涉力的‘能量意识复合体’。正德后，它被勉强封印于皇城地下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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