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漾这次带着两个彪形大汉去穗港,心理上就放松了不少。
火车哐当哐当地向前行驶,车厢里嘈杂得像一锅煮沸的粥,有人高声谈笑,有人甩着扑克牌叫嚷,孩子的哭闹声,大人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把小锤子,在许漾的太阳穴中敲凿。过道里挤满了无座的旅客和多余的行李,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
浑浊的空气里混杂着劣质烟草味、汗酸味,还有从厕所飘来的刺鼻气味,熏得人直皱眉。田大力和吴晓峰像是两座铁塔似的挡在外面,将许漾严丝合缝的挡在座位的最里面,座位随着车轮的节奏轻轻震动,许漾靠着车窗,闭眼假寐。
三十多个小时一路铁腚过去,许漾觉得与其清醒着受罪,不如睡过去更舒服些。
许漾眯了一会儿醒来,窗外已是浓稠的夜色。车厢顶灯投下昏黄的光,照在车厢里疲惫的旅客身上。她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看了眼腕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这细微的动静立刻惊动了两大护法。田大力往许漾这边看了一眼,“嫂子,你醒了,给你接了点儿水。”他将一个军绿色的军用水壶递了过来。
“谢谢。”她拧开水壶喝了一口,水温温温凉凉,刚好是睡醒后最适口的温度。
许漾心里点了点头,这大个子看着粗枝大叶,照顾人倒是意外地细心。
吴晓峰默不作声地从包里摸出一包饼干,轻轻地放在许漾面前的小桌板上,包装袋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在嘈杂的车厢里几乎听不见。
对面座位上的大姐一脸艳羡的看着许漾,“你对象和你小叔子对你多好啊,你睡着的时候你男人那个紧张哦,隔会儿就要瞅你一眼呢,生怕你有什么。”她促狭地朝吴晓峰努努嘴,“这么疼人的对象可不多见呐!,大妹子好福气啊!”
“咳咳咳——”吴晓峰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整个人瞬间漫上红晕,蒲扇大的手摆得像风中树叶,像只受了惊吓的棕熊,“不,不是,你,别乱说!”
那大姐就迟疑的看向许漾。
许漾忍着笑,伸手指了指吴晓峰,“这也是我小叔子。”
气氛顿时凝固,大姐讪讪一笑,“这么好的小叔子还是两个,大妹子你也有福气。”
许漾抿唇一笑:“是啊,有他们帮忙确实省心不少。”
大姐顿时来了精神,凑近几分:“可不是嘛!你能有这么好的小叔子真是不多见,你不知道要是遇上那种难缠的大姑姐、小姑子,能磋磨死你......”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大姐和许漾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开来,从婆媳矛盾说到妯娌关系,说的两人口干舌燥。大姐想打听许漾的情况,却不知不觉的被许漾扒了个底儿朝天。等吴晓峰护送她去洗手间时,大姐才猛然惊觉自己把娘家婆家的底细都倒了个干净,却连许漾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都没问明白。出门在外,自己怎么就一秃噜嘴全说了呢?大姐一脸懊恼。
吴晓峰护着许漾往卫生间走,长长的过道上挤满了人。吴晓峰在前面用自己的身体开道,许漾拉着他的衣服,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
许漾在这趟长途火车上格外谨慎,就连上厕所也必定让吴晓峰或田大力陪同护送。别看这条走道不长,人却很多,鱼龙混杂,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坏人。许漾绝不会因为所谓的“不好意思”就放松警惕,她一个弱女子,也就嘴巴上厉害,真要动起手来,这车厢里随便哪个成年男子都能轻易制服她。
吴晓峰像一堵移动的铜墙铁壁,在拥挤的车厢中为许漾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他宽厚的肩膀抵开横七竖八的行李和昏昏欲睡的旅客,有力的手臂拨开站着不动的行人,每一步都走得稳如泰山。
“借过!麻烦让一让!”吴晓峰的声音低沉有力。他左手在前方开路,右手向后反扣住许漾的手腕,像一道牢不可破的锁链。有个男的想往许漾身上蹭,立刻被他用肩膀顶开。
两人很快走到卫生间门口,门却是关着的。
卫生间门口的尿骚味儿更重了,混杂着汗臭味儿、垃圾腐臭和廉价香烟的刺鼻气味在闷热车厢里发酵,差点儿让人呕吐出来,许漾用手背死死抵住鼻子,尽量的忍耐着,眼角都被熏得微微发红。
吴晓峰看向许漾,抬手在门板上敲了敲,指节敲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里面的好了赶紧出来。”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人出来。倒是不断有烟味儿从门缝里飘出来,地上蹲着的男人叼着烟头嗤笑:“里面吸烟呢。”走道儿里挤满了人,厕所里的空间反倒显得大一些,有人就进去占着地儿,也就乘务员过来清一下人,才会将卫生间腾出空来。
“砰!砰!砰!”吴晓峰眉头一皱,沙包的拳头砸在门板上,震得门板都为之一颤,“屙尿完了赶紧出来!别他妈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吴晓峰脖颈青筋暴起,浑身的肌肉鼓鼓囊囊,大高个铁塔似的逼人,压低的声线又凶又狠,光是听着架势都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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