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仍在霜牙堡废墟上空卷动着冰晶与尘埃,混合着血腥的寒风呜咽不止。阿尔德里克·斯通用完好的右臂支撑着身体,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前方混乱的战场。敌军旗帜在远处摇晃,人影幢幢,显然“死亡使者”的突然沉寂与那场惊天爆炸让围攻的部队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与不安,指挥体系出现了明显的停滞。
但这停滞是暂时的。阿尔德里克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布兰恩,左翼,依托那堆乱石构筑射击位,弩炮还能用的架起来!”他的声音嘶哑却清晰,穿透风雪,“雷恩,带你的射手去右面高坡,盯死任何试图集结的敌军队列!奥里克,山心和灰影负责侧翼警戒,注意那些冰爪兽人的散兵!莉亚娜、塔克,机动策应,填补缺口!”
命令一道道下达。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战士们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依令行动起来。布兰恩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操控着受损严重、动作迟缓的“熔炉之证·百相”移动到指定位置,钢铁巨人沉重的身躯本身就是一道令人安心的壁垒。雷恩默不作声地带着所剩无几的箭手快速散开,弓弦拉紧的声音细微却坚定。奥里克轻拍山心的脖颈,白狮发出一声低吼,与战狼灰影一起没入侧翼的阴影与废墟中。莉亚娜握紧“拂晓”,塔克的身影则仿佛融入了光线昏暗处,只留下淡淡的警戒感。
一条仓促但层次分明的弧形防线,在爆炸坑边缘与相对完整的废墟之间迅速成型。防线后方,洛伦·哈特正忍着巨大的悲痛,以惊人的效率组织着幸存的北境军民——搀扶伤员、收拢散落物资、让还能行走的人排成纵列。悲泣与呻吟被竭力压抑,求生的本能和对命令的服从驱动着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开始缓慢向南移动。每一个北境人都知道,前方荒石镇的战士正在用身体为他们争取时间。
阿尔德里克站在防线相对突前的位置,“不屈壁垒·山岳”斜插在身前的冻土里,盾面上淡金色的符文明灭不定,却始终没有完全熄灭。狮鹫“苍穹”落在他身旁不远处,收拢翅膀,锐利的目光同样紧盯着敌阵,青金色的羽毛上冰晶凝结。
时间在紧绷的沉默与呼啸的风雪中一点点流逝。远处敌军的骚动渐渐平复,一些军官模样的身影开始挥舞旗帜,呵斥着士兵重新集结。虽然速度缓慢,阵型散乱,但那重新凝聚的敌意如同缓缓收拢的绞索,清晰可感。
就在这时,敌阵前方分开一条通路。
十余名骑兵缓缓而出,为首者正是奥古斯特·卡斯尔。他换乘了一匹毛色纯黑、神骏异常的战马,身上的华服纤尘不染,与周围血腥污浊的战场格格不入。他手中那柄细剑“低语”并未出鞘,只是随意地搭在马鞍上。他身后跟着几名沉默的护卫,以及两三个披着厚重斗篷、看不清面目的人影,其中一个身形干瘦,手中似乎捧着一个闪烁着微光的水晶球。
这支小队在距离荒石镇防线约两百步——一个刚好超出大部分弩箭有效杀伤,又能让声音清晰传递的距离——停了下来。奥古斯特的目光首先越过了阿尔德里克和他身旁显眼的狮鹫、后方的“熔炉之证·百相”,落在了正在组织撤离的北境队伍中,那具被小心翼翼抬着的担架上。他凝视了片刻,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然后,他的视线移动,最终定格在防线中段,那个手握刺剑、死死盯着他的女性身影上。
“真是令人感动的场面,莉亚娜。”奥古斯特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风声,清晰地传到防线这边,“带着一群残兵败将,还有……那具空壳?”他朝着担架的方向微微扬了扬下巴。
莉亚娜的身体瞬间绷紧,眼中燃起怒火。“奥古斯特!你……”
“我怎么了?”奥古斯特打断她,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玩味,“来看看我亲爱的妹妹选择了怎样一条‘光辉’的道路。看来,收获不小嘛。”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阿尔德里克、布兰恩的“熔炉之证”、狮鹫、以及更远处隐约可见的白狮身影,眼神深处飞快地掠过评估与计算。“这些就是你和新‘朋友们’的倚仗?这破烂铁疙瘩,几头大了点的畜生……还有,”他的目光在塔克可能隐藏的阴影区域停留了一瞬,“一些见不得光的影子。倒是比我想的……稍微耐打一点。”
他的话语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视与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眼前这支刚刚经历血战、成功从他制造的怪物手下救出部分人的队伍,只是一群值得稍加点评的蝼蚁。
阿尔德里克没有出声,只是握紧了战锤“破障者”的柄,将更多的守护意志注入身前的盾牌。他明白,奥古斯特此来绝非仅仅为了嘲讽。他是在观察,评估荒石镇残存的力量,评估“死亡使者”沉寂后战场的局势,也是在试探。
“威廉·斯托姆用自己为北境画上了句号,这个结果我很满意。”奥古斯特继续说着,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至于你们……”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死亡使者”沉没的、仍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冰坑,“我今天心情不错,没兴趣在雪地里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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