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娴热了碗鸡汤,轻轻推开书房的门。
明远正伏案写字。油灯的光晕照着他专注的侧脸,笔尖在宣纸上沙沙作响,写下一个个工整的小楷。他写的是《论语》里的句子:“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歇会儿,喝点汤。”苏知娴把汤碗放在桌角。
“谢谢娘。”明远放下笔,端起碗小口喝着。鸡汤炖得浓,里面加了枸杞和黄芪,补气养血。
“别熬太晚。”苏知娴叮嘱,“读书不是一天的事。”
“我知道。”明远点头,但眼睛又瞟向了书本,“我把这一段背完就睡。”
苏知娴知道劝不动,轻轻带上门出来。
她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冬夜的星空格外清晰,银河像一条发光的带子横跨天际。远处青石山的轮廓在星光下沉默着,近处新房的屋檐线条分明。
书房的那扇窗,成了这片黑暗中最温暖的光源。
苏知娴看了很久,直到夜风吹得她打了个寒噤,才转身回屋。
这一夜,书房的灯亮到子时。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每天如此。
无论白天多忙,无论天气多冷,明远都会在晚饭后准时走进书房,点上油灯,开始读书。有时是温习白天学堂的内容,有时是预习明天的功课,有时是临摹字帖,有时是写文章。
他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成了一个固定的剪影。低头,翻书,写字,沉思……周而复始。
苏语棠私下对苏知娴说:“这孩子太拼了,我看着都心疼。”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苏知娴轻声说,“他有目标,有动力。咱们能做的,就是给他足够的支持。”
于是,苏知娴变着法子给他做夜宵:有时是酒酿圆子,有时是红枣银耳羹,有时是鸡汤馄饨。每夜子时,她都会准时敲响书房的门,递上一碗热腾腾的食物,看着他吃完,催他去睡。
明远从不说累,但眼下的青黑一天天加重。苏知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该怎么劝。
直到腊月十五那晚。
那天下了一整天雪,夜里特别冷。苏知娴照例去送夜宵,推开书房门时,发现明远趴在桌上睡着了。
书还摊开着,笔掉在地上,油灯的火苗摇曳着,照着他疲惫的睡颜。他才十二岁,脸上还带着稚气,但眉头紧锁,即使在睡梦中也不舒展。
苏知娴轻轻走过去,拿起一旁的外衣给他披上。
动作惊醒了明远。他猛地坐直,揉了揉眼睛:“娘……我睡着了?”
“太累了就去睡。”苏知娴把鸡汤馄饨推到他面前,“身体要紧。”
明远默默吃着馄饨,忽然低声说:“娘,我怕。”
“怕什么?”
“怕我考不上。”少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脆弱,“怕我辜负您的期望,怕我白费了这么多心血……咱们家现在好不容易好起来,要是我考不上功名,不能给您挣脸面,不能保护弟弟妹妹……”
他说不下去了,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苏知娴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她走过去,轻轻抱住儿子——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傻孩子,”她声音温柔,“娘让你读书,从来不是为了功名。娘是希望你多学点东西,将来能过得好。考得上,固然好;考不上,也没关系。咱们家现在有肉脯生意,有腊肉生意,往后还能做别的。只要你健康,只要你开心,娘就满足了。”
明远靠在她怀里,很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说:“可是我想考。我想让您以后不用这么辛苦,我想让弟弟妹妹以后出门,能骄傲地说他们大哥是秀才、是举人……娘,您太累了,我想替您分担。”
苏知娴的眼眶湿了。她抱紧儿子,轻声说:“那咱们慢慢来,不着急。身体是根本,不能为了读书把身体熬坏了。答应娘,以后每天最晚亥时末必须睡,好吗?”
“……好。”
从那以后,书房的灯每天在亥时末准时熄灭。
但那个少年苦读的身影,已经成了新家一道固定而温暖的风景。每一个路过后山的村民,都会指着那扇亮灯的窗说:“看,苏家那孩子在读书呢。真用功。”
而在更远的山路上,潘老五一瘸一拐地走着。雪夜的山路很滑,他几次摔倒,又爬起来。怀里揣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是他用最后几个铜钱买的,一把生了锈的柴刀。
他抬头,看向山脚下那栋新房里唯一亮着的窗。
灯光温暖,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握紧了怀里的柴刀,继续往前走。
雪,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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