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呢？”她问出最现实的问题，“去府城，租房、开店、生活，都需要钱。咱们现在存了多少？三十两？五十两？在府城，这点钱可能只够开个小摊。”
“那就再攒攒。”苏语棠不放弃，“咱们现在每月能存二十两，半年就是一百二十两。到年底，加上铺子的利润，应该能有二百两。在府城租个小铺面，够了。”
“孩子们呢？”苏知娴又问，“明远在县学读得好好的，转学去府城，要重新适应。明轩刚熟悉学堂……”
“这些都能解决。”苏语棠握住她的手，“知娴，我知道你担心。但咱们不能因为担心，就停下脚步。想想咱们刚穿来时，一无所有，不也走到今天了吗？”
灶间的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蒸笼里的青团已经凉了，碧绿油亮，静静地躺在竹屉里。
良久，苏知娴轻声说：“让我想想。”
夜深了，孩子们都睡了。苏知娴却毫无睡意，她披衣起身，来到院子里。
五月的夜晚，已经有了一丝暑气。墙角的桂花树长出了新叶，在月光下泛着银光。隔壁院里的玉兰花谢了，但飘来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是秦管家在院里种的。
她想起今天静姝那幅画，想起冯先生的话，想起苏语棠的提议……
府城。那是个陌生的词汇，也是个充满诱惑的词汇。
在青石镇，她们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苏记”。但在府城，她们什么都不是。要从头开始，面对更大的竞争，更多的挑战。
可是……如果不去，静姝的天赋可能就被埋没了。明远以后考学，也要去府城。她们的生意，迟早会遇到瓶颈。
“睡不着？”苏语棠也出来了，递给她一杯热茶。
“嗯。”苏知娴接过茶，“在想府城的事。”
“我也在想。”苏语棠在她身边坐下，“其实我还有个想法……咱们不一定一下子全搬过去。可以先在府城开个分店，试试水。”
“分店？”
“嗯。”苏语棠点头，“青石镇的铺子照常经营，这边有周嫂子、李嫂、赵婶子，能照看。咱们去府城开个小店，专门做精品点心和高端肉脯。要是做得好，再考虑全家搬过去。”
苏知娴眼睛亮了：“这个主意好。风险可控，进退有据。”
“而且，”苏语棠继续道，“府城离青石镇不远，马车一天能到。咱们可以两边跑，孩子们寒暑假也能去府城见见世面。”
两人越聊越兴奋。苏知娴回屋拿来纸笔，借着月光开始规划。
“府城的铺子，位置要选好。”她在纸上画着，“最好在书院附近，或者繁华的商业街。铺面不用大，但要精致。”
“装修要雅致。”苏语棠补充，“可以用静姝的画做装饰，既省钱又有特色。”
“产品要分系列。”苏知娴继续写，“肉脯系列：原味、五香、麻辣、蜜汁黑椒，再加个府城限定口味……比如桂花蜜汁？”
“点心系列：蛋黄酥、荷花酥、一口酥、青团……时令点心要跟上，春天做青团，夏天做绿豆糕，秋天做月饼，冬天做芝麻酥。”
“还可以做礼盒装。”苏语棠眼睛闪闪发亮，“府城送礼的多，咱们做高档礼盒，包装精美，价钱可以翻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未来蓝图描绘得越来越清晰。从产品到包装，从选址到营销，从成本到利润……虽然还有很多不确定，但方向渐渐明朗了。
“最重要的是人才。”苏知娴最后说，“咱们走了，青石镇的铺子要有人管。周嫂子可以当店长，李嫂和赵婶子管生产。但得培养新人，不能全靠她们三个。”
“这个交给我。”苏语棠拍胸脯，“我去村里找几个机灵的姑娘，带过来培训。手艺你可以先教给我，我再教她们。”
“好。”苏知娴笑了，“那咱们……就这么定了？”
“定了！”苏语棠伸出手，“苏记府城分店计划，正式启动！”
两只手在空中击掌，清脆的响声在夜风中传开。
回到屋里，苏知娴重新点了灯。她在账本上记下今天的收入：铺子三两二钱，陈府赏花会的订金五两。存款已经达到了四十五两。
离二百两的目标，还有很长的路。但她不着急了——有了目标，每一步都走得踏实。
她翻开新的一页，写下规划：
五月初八：陈府赏花会茶点（需备：肉脯十斤、蛋黄酥五十个、一口酥一百个、青团三十个）
五月中：开始培训新人（目标：两个月内培养两名熟练工）
六月底：去府城考察市场（行程三天，考察铺面、原料、竞争对手）
七月：决定是否开分店
八月：若决定开，开始筹备（选址、装修、办手续）
九月：府城分店试营业
写完后，她看着这页纸，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穿越至今，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未来的路。不是被生活推着走，而是主动选择方向。
窗外传来打更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三更天喽——”
苏语棠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苏知娴吹熄了灯，躺到床上。
黑暗中，她想起很多事：刚穿来时那个风雨飘摇的夜晚，第一次卖肉脯时的紧张，明远考上童生时的喜悦，新店开业时的忙碌，陈府寿宴成功后的如释重负……
这些画面连成一条线，从过去延伸到未来。而未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府城。分店。更大的世界。
她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
梦里，她看见一个精致的铺子，门口挂着“苏记”的招牌，客人们进进出出。静姝在柜台后画画，明轩在帮忙打包，明远在里间读书……
阳光很好，照在每个人脸上，都是温暖的笑容。
新的一天，新的梦想，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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