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娴看向苏语棠，却见她也低着头，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语棠……”

“我没事。”苏语棠站起来，“我去看看他。”

她走到明轩房门口，敲了敲门。

“滚！”

“是我。”苏语棠推门进去。

明轩趴在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听到声音，他闷声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苏语棠在床边坐下：“我不是来看笑话的。”

“那你来干什么？”

“来跟你说对不起。”苏语棠声音很轻，“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明轩一愣，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你……你有什么错？”

“有。”苏语棠看着他，“我太显眼了，抢了你的风头。你是个男孩子，想被人看得起，想保护家人。可我……好像把你该做的事都做了。”

明轩鼻子一酸：“我不是怪你……我就是……就是觉得憋屈。明明我才是哥哥……”

“你当然是哥哥。”苏语棠拍拍他的肩，“没有你帮我打掩护，没有你帮我圆谎，我那些‘不小心’早就露馅了。你一直在保护我，只是方式不一样。”

这话说到了明轩心里。他坐起来，擦了擦眼睛：“真的？”

“真的。”苏语棠笑了，“而且，你比我厉害的地方多着呢。你会读书，会算账，还会帮娘管生意。我呢？除了力气大点，啥也不会。”

“你会做菜……”

“那是娘教的。”苏语棠耸肩，“所以啊，别听那些人瞎说。他们那是嫉妒，嫉妒你有个厉害的妹妹，嫉妒你们家现在过得好。”

明轩被她逗笑了：“哪有嫉妒这个的……”

“怎么没有？”苏语棠一本正经，“你看，咱们家有肉吃，有新衣裳穿，生意红火，哥哥是童生，妹妹是……呃，力气大。他们能不酸吗？”

明轩终于破涕为笑。

“好了，吃饭去。”苏语棠拉他起来，“娘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再不去就被静姝偷吃光了。”

两人回到饭桌，气氛缓和了许多。明轩乖乖把饭吃了，还主动去洗碗。

晚上，苏知娴来到苏语棠房间。

“今天谢谢你。”她轻声道，“明轩那孩子，心思重。”

“是我没想周全。”苏语棠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光想着怎么对付外人，忘了家里人的感受。”

苏知娴在她身边坐下：“这不是你的错。这个世道，女孩子太厉害，总会引来非议。连累明轩，也是难免的。”

“我知道。”苏语棠把头靠在苏知娴肩上，“所以我在想，以后……是不是该收敛点？”

“收敛什么？”

“怪力。”苏语棠看着自己的手，“以前是没办法，要自保。现在有过江龙镇着，独眼彪倒了，咱们安全了。我是不是……该像个正常孩子了？”

苏知娴沉默片刻：“你想怎么做？”

“循序渐进吧。”苏语棠说，“力气慢慢‘变小’，偶尔‘生病’，总之……让‘怪力’渐渐变成传说。”

“那要是再有危险呢？”

“真有危险，该出手还得出手。”苏语棠笑了，“不过可以更隐蔽些，不让人看出来。”

苏知娴握住她的手：“委屈你了。”

“不委屈。”苏语棠摇头，“能过安生日子，比什么都强。”

窗外，秋虫鸣叫。

成长的烦恼，就像这秋风，凉意中带着清醒。吹过了，才能迎来更成熟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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