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虎子小声说，又咳了两声。

陈秋娘忙轻拍他的背，眼里满是心疼。

苏语棠也蹲下来，从怀里掏出块芝麻酥：“吃吗？甜的。”

虎子看了看母亲，见陈秋娘点头，才小心接过，小口小口吃起来。

“好吃吗？”

“嗯。”虎子眼睛亮了亮。

苏知娴站起身，对赵中人道：“这一家三口，什么价？”

赵中人一愣：“您真要连孩子一起买？那可是个药罐子……”

“你说价就是。”

“死契的话……李壮值十二两，陈秋娘八两，孩子……算二两吧。总共二十二两。”赵中人顿了顿，“不过我得跟您说明白，这孩子有咳疾，月月都得抓药，这笔开销可不小。”

二十二两，对刚起步的苏家来说不是小数目。但苏知娴看着这一家三口——李壮的担当、陈秋娘的温柔、虎子的懂事，心里已有了决定。

“我要了。”她说。

李壮和陈秋娘猛地抬头，不敢相信。

“夫、夫人，”李壮声音发颤，“您真要买我们？连虎子一起？”

“嗯。”苏知娴温声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您说！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陈秋娘急道。

“第一，作坊的秘方，一个字不能外传。”

“这个自然！”李壮斩钉截铁，“我们既卖身与您，就是您的人，断不会做背主之事。”

“第二，”苏知娴看着虎子，“孩子的药，以后家里帮着抓。但你们得安心干活，不能总惦记着往医馆跑。”

陈秋娘的眼泪“唰”地流下来：“夫人……您、您是大善人……”

手续很快办妥。二十二两银子，换回三张身契。李壮一家三口跟着苏家回了小食巷。

路上，苏语棠牵着虎子的手，小声问：“你爱吃甜的，还是咸的？”

虎子怯怯地：“甜的……”

“那以后姐姐给你做糖吃。”

回到院子，苏知娴先安排住处。正房东屋还是自家人住，西屋收拾出来给李壮一家。虽不大，但干净暖和。

“以后你们就住这儿。”苏知娴道，“李壮主要负责安保、搬运重物；秋娘在厨房帮工，照顾虎子。月钱……李壮六百文，秋娘五百文，吃住全包。虎子的药钱家里出。”

这个条件，比市面上好了太多。李壮红了眼眶，拉着妻儿就要跪下磕头，被苏知娴扶住。

“不必如此。咱们家不兴这个。”她认真道，“你们好好干活，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安顿好住处，苏知娴带着陈秋娘熟悉厨房。当看到那些香料、工具时，陈秋娘眼睛亮了：“夫人，这些家伙什真齐全。这炒锅厚实，火候好掌握；这案板是整块榉木的，不起屑……”

果然是懂行的。苏知娴心下稍安。

傍晚，第一顿团圆饭。苏语棠做了拿手的腊肉焖饭，又炒了个白菜豆腐。饭桌上，虎子小心地吃着饭，不时偷看这个新家。

“虎子，尝尝这个。”苏语棠给他夹了块腊肉。

虎子小口吃着，忽然小声说：“好吃。”

陈秋娘抹了抹眼角：“这孩子……好久没这么好好吃饭了。”

李壮更是埋头扒饭，一声不吭，但肩膀微微颤抖。

饭后，李壮主动收拾碗筷，陈秋娘抢着洗碗。苏知娴也没拦着——让他们做点事，反而心安。

夜里，苏知娴和苏语棠在屋里说话。

“娘，你觉得他们靠谱吗？”苏语棠问。

“眼神不会骗人。”苏知娴道，“李壮有担当，秋娘懂感恩，虎子虽病但懂事。这样的人，值得帮一把。”

“也是。”苏语棠想起虎子吃芝麻酥时亮晶晶的眼睛，“而且秋娘懂厨房，能帮上大忙。李壮有力气，咱们以后送货也方便。”

窗外，月色正好。

西屋里，陈秋娘给虎子掖好被角，轻声道：“虎子，咱们遇到贵人了。以后要听话，知道吗？”

虎子点点头，小声问：“娘，那个给我糖吃的姐姐，是好人吗？”

“是好人。”李壮坐在床边，粗糙的大手摸摸儿子的头，“所以爹娘要好好干活，报答人家。”

一家人低声说着话，渐渐睡去。

这是他们在新家的第一夜。

也是苏家，在府城扎下更深根基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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