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早上七点），马车停在小食巷口。

苏记铺门已经开了。苏语棠正在门口支摊子，准备像往常一样现场炒制辣油。见母亲突然出现，她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下来：“娘，你回来了……”

“进去说。”苏知娴拍拍她的肩。

后院灶间，陈秋娘正在做早饭。虎子蹲在灶前，看见苏知娴，怯生生叫了声“夫人”。

“秋娘，带虎子去前店。”苏知娴温声道，“我和棠棠说几句话。”

灶间只剩母女二人。苏语棠把这几日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最后道：“李壮叔昨夜没回来，应该是去胡混混那儿了。我担心……”

话音未落，后门被轻轻敲响。三长两短，是约定的暗号。

苏语棠赶紧开门。李壮闪身进来，满脸疲惫，眼里却闪着光：“东家，夫人！探到了！”

他把胡混混的计划全盘托出。

苏知娴听完，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好啊，他们要演，咱们就陪他们演。”

“娘？”苏语棠疑惑。

“棠棠，你记得徐老先生说过，初五府衙有例会，要订咱们的点心吗？”

“记得，就是后天。”

“那就后天辰时，”苏知娴眼中闪过锐色，“咱们给胡混混……搭个最好的戏台。”

正说着，前店传来陈秋娘惊喜的声音：“东家！冯府派人送东西来了！”

来的是冯府管家，风尘仆仆，显然赶了一夜路。他奉上一个锦盒：“老太爷让送的，说是静姝小姐那幅画的拓印本，京城加急送回的。还有一份，已送去徐老先生府上。”

苏知娴打开锦盒。御用绢帛的华光，让简陋的灶间都亮堂了几分。

画上，市集百态，人间烟火。

那是她的女儿，用八岁的眼睛，看到的、珍重的、留在纸上的世界。

苏知娴轻轻抚过画卷，抬头时，眼神已无比坚定。

“棠棠，把这幅画挂到前店最显眼的地方。”

“娘？”

“让所有人都看看，”苏知娴一字一顿，“咱们苏记做的，是和这画一样——实实在在、干干净净、经得起细看的东西。”

晨光透过窗纸，照亮灶间。

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新一天开始了。

而这场风波，也该到收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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