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镇的平静,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在陆清欢心中漾开的并非安宁,而是更深的忧虑。徐记铁匠铺虽然暂时提供了栖身之所,徐大锤看起来也确实是瑾亲王的旧部,可靠忠厚,但京城的风暴并未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徐大锤每日去镇上打探消息,带回来的只言片语,拼凑出的画面触目惊心:淑妃“自尽”案震动朝野,因“安国夫人”在御花园“杀人灭口”后“畏罪潜逃”,皇后震怒,皇帝下旨,全国通缉陆清欢,罪名除了戕害宫人,更添上了“勾结外敌”、“图谋不轨”等骇人听闻的指控。通缉令画像贴满了各州府县,赏金高达万两!瑾亲王慕容瑾因“包庇嫌犯”、“行为不检”,被夺了兵权,罚俸禁足,闭门思过,形同软禁。朝堂之上,废后一党趁机发难,联合部分朝臣,攻讦慕容瑾“拥兵自重”、“觊觎大位”,要求严惩。皇帝虽未表态,但态度显然己生嫌隙。一时间,瑾亲王府及与其关联之人,人人自危。
陆清欢听着这些消息,心如刀绞。是她连累了慕容瑾!若非她,他何至于此?他苦心经营,战功赫赫,却因她卷入这后宫倾轧、朝堂构陷之中,声名狼藉,权势岌岌可危!而她自己,更是成了人人喊打的“妖妇”、“逆贼”,有家难回,有国难投。
愧疚、愤怒、担忧,种种情绪啃噬着她的心。但她知道,此刻沉溺于情绪毫无用处。她必须尽快查明真相,还自己清白,才能助慕容瑾脱困。否则,两人都将万劫不复。
突破口,还是淑妃之死,血书真伪,以及那批不知所踪的“旧物”。徐大锤告诉她,瑾亲王在被软禁前,己暗中派人追查,似乎有了一些眉目,指向废后一党在宫中的残余势力,和一个神秘的组织“暗香阁”(与之前赵阔的赌坊同名,但更深层)。但具体线索,随着慕容瑾被软禁,也中断了。
陆清欢将自己关在房中,反复推敲。废后余孽,宫中内应,暗香阁,北狄弩箭,伪造血书,杀人灭口……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庞大而隐秘的阴谋。目的,不仅仅是扳倒她和慕容瑾,恐怕更是要搅乱朝纲,甚至……颠覆大梁?
她需要更详细的情报,需要宫中的消息,需要知道慕容瑾的现状,更需要找到那批“旧物”或者别的证据。可她现在困在这小镇,与世隔绝,如何能得?
“徐师傅,可有办法,联系上王爷?”这日,陆清欢终于忍不住问道。
徐大锤摇头,面色凝重:“难。王府被围得水泄不通,苍蝇都难飞进去。之前联络的几条线,也断了。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前两日,镇上来了几个生面孔,不像本地人,也不像行商,在镇子西头租了间房子住下了,深居简出,行踪诡秘。我暗中留意,其中一人,身形步态,倒有几分像……像萧放萧统领身边的亲卫。”
萧放的亲卫?!陆清欢心中一震。是萧放派人来了?还是……有人假扮?
“可曾看清样貌?是否接触过?”陆清欢急问。
“未曾。他们都戴着斗笠,看不真切。也未曾与旁人接触,只是每日早晚,会有一人出来采买些吃食。”徐大锤道,“我也没敢贸然接触,怕打草惊蛇。”
是敌是友,难以分辨。若是萧放的人,为何不首接来找徐大锤?若是敌人,为何按兵不动?
“继续盯着,但不要惊动他们。”陆清欢沉吟道,“另外,徐师傅,我需要你帮我做几件事。”
“姑娘请说。”
“第一,设法打听京城近来有无新鲜事,尤其是关于……兵部、吏部人事变动,或者边关有无异动。第二,看看能否弄到近期的朝廷邸报,哪怕只是只言片语。第三,”陆清欢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需要一些药材。这是清单。”
她列了一张单子,上面是她需要配制几种特殊药物和毒药的药材。身处险境,她必须有一些自保和防身的手段。灵泉空间虽好,但不能轻易动用,且有些特殊药材,空间未必有。
徐大锤接过单子,看了一眼,眉头微蹙,却没多问,只是点头:“好,我尽量去办。只是有些药材,镇上未必有,得去县城。”
“有劳徐师傅,务必小心。”陆清欢叮嘱。
接下来的几日,陆清欢一边焦急等待徐大锤的消息,一边利用现有的简陋条件,尝试配制一些简单的防身药粉和解毒丸。她将灵泉稀释,小心翼翼地加入其中,增强药效。又将那枚“安国”印章和墨玉令牌贴身藏好,这是她身份和与慕容瑾联系的唯一凭证,绝不能丢。
小镇的生活看似平静,但陆清欢却感觉如同走在薄冰之上。那几个“生面孔”的存在,像是一根刺,扎在她心头。她不敢出门,每日只在院中活动,连窗户都很少打开。
这日深夜,月黑风高。陆清欢因心中有事,辗转难眠,忽然听到院墙外传来极轻微的、衣袂掠过的风声!
不是徐大锤!徐大锤的脚步声沉重,而这声音轻盈迅捷,是身负武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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