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唯一需要负责的观众,是三十年后的自己。”
“当他回顾今天,你是希望他看到——
“一个因为害怕搞砸而不敢开始的年轻人,
“还是一个虽然笨拙但勇敢尝试了的自己?”
工作室里安静下来。
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路灯一盏盏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出温暖的光斑。
林深看着那些光斑,很久很久。
然后他小声说:“可是……我还是会害怕。怕猫跟着我受苦,怕我负不起责任,怕我又搞砸……”
“那就从‘不怕搞砸’开始。”江静书说。
她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相册——不是之前给苏晚看的那本,是另一本更私人的。
翻开,里面是各种“失败”的纪念:
一张烧焦的蛋糕照片,旁边写着:“第一次烘焙,火候全错。但室友说焦的部分很脆,像饼干。”
一幅歪歪扭扭的水彩画,备注:“想画旺财,画成了猪。旺财很生气,罚我开了三个罐罐。”
甚至还有一张皱巴巴的、写着“17分”的数学卷子复印件——那是她帮回回(那个摄影师)做心理疏导时,对方送给她的“勇气纪念品”。
“你看,”江静书指着那些“失败”,“它们没有杀死我,反而成了我人生里……还挺有趣的回忆。”
她合上相册:
“林深,你只活一次。”
“这一次,是体验。”
“体验成功,也体验搞砸。”
“体验被爱,也体验孤独。”
“体验养一只猫可能带来的所有麻烦和甜蜜。”
她看着他,眼神温暖而坚定:
“所以,希望从明天开始——
“你可以多喜欢自己一点,少点负罪感,多吃点好吃的。”
“如果真的很想养猫,就去做领养评估,学习照顾知识,准备猫咪用品。”
“然后告诉自己:’我会搞砸一些事,但没关系,我和猫一起学习怎么活得更好。’”
旺财这时跳下茶几,走到林深脚边。
它没有蹭他,只是静静地蹲在那里,抬头看着他。
“你知道为什么宠物沟通室能抚慰人吗?” 猫忽然开口。
林深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抑郁症让他对世界的异常有了某种麻木的接受度。
“因为……宠物能感知主人的情绪?”
“不止。” 旺财的金瞳在昏黄灯光下像两盏小灯,“宠物是一面镜子。”
“你焦虑,它就焦虑。你放松,它就放松。你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它就会用行动告诉你:’你错了。’”
它顿了顿:
“你怕养不好猫,其实是你怕‘养不好自己’。”
“但猫不会要求你完美。猫要的很简单:干净的水,充足的食物,安全的窝,和偶尔的抚摸。”
“它不会嫌弃你初中毕业,不会嘲笑你打碎过红酒,不会因为你送错外卖就否定你整个人。”
“对它来说,你就是全世界——笨拙的、会犯错的、但独一无二的世界。”
林深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不是痛哭,是那种积压了太久、终于找到出口的、安静的泪。
他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流浪狗——那只狗瘸了一条腿,总是跟在他身后,他喂它半根火腿肠,它就冲他摇尾巴,眼里全是“你是最好的人”的光。
后来狗被车撞死了,他哭了三天。
从此再也不敢养宠物,怕离别,怕辜负。
“也许……” 他哽咽着说,“也许我可以……先做义工?在救助站帮忙,学习怎么照顾猫,看看自己能不能……”
“能。”江静书斩钉截铁,“你当然能。”
“你只是需要时间,需要练习,需要允许自己‘从搞砸开始’。”
离开时,林深要了江静书推荐的几家救助站的联系方式。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深深鞠躬:“谢谢……真的谢谢。”
江静书递给他一小袋手工饼干——是楚萧萧昨天带来的,说她“实验失败但味道诡异的能吃”。
“明天,”她说,“如果天气好,就晒太阳十分钟。”
“如果下雨,就听雨声十分钟。”
“然后吃一点好吃的——哪怕只是一颗糖。”
“告诉自己:’今天,我也在努力活。’”
林深接过饼干袋,重重地点头。
他走出工作室,走进夜色里。
背影像一棵被风雪压弯、但根系还在努力向下生长的树。
旺财跳上窗台,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会好的。” 猫说。
“我知道。” 江静书站在它身边。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在最绝望的时候,想的不是’我不想活了’,而是’我怕养不好猫’。” 她轻声说,“心里还装着对另一个生命的责任的人,不会轻易放弃自己。”
一个月后,江静书收到一张明信片。
正面是某救助站的宣传照——一只三花猫在阳光下打哈欠。
背面是林深工整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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