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醉酒之后，凤清音与轩辕夜之间，似乎又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亲密。那种亲密并非刻意，而是流淌在日常的细微之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心领神会。

这夜，窗外忽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狂风卷着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偶尔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凤清音正于灯下检查新一批送来的药材，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惊得手一抖，碾药的白玉杵险些掉落。她并非胆小之人，但这具身体似乎对雷声有种本能的畏惧，或许是原主残留的意识使然。

她定了定神，正准备继续，却听见门外传来轮椅的声音。

轩辕夜推门而入，身上带着一丝雨夜的湿气。他看向她，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语气如常般平淡：“雨太大了，长风他们值守在外院。本王寝殿的窗户有些漏风，吵得人心烦，可否在王妃这里借坐片刻？”

他说的坦然，仿佛真的只是嫌吵。但凤清音却知道，他寝殿的窗户前两日刚命人仔细修缮过，何来漏风之说？他……是担心她怕雷？

一股暖意悄然涌上心头。她没有戳破，只是点了点头：“王爷请自便。”

轩辕夜操控轮椅到窗边的软榻旁，却没有上去，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被风雨摧残的花木。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

凤清音下意识地闭了闭眼，肩膀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怕雷？”他低沉的声音在雷声的余韵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凤清音睁开眼，对上他转过来的目光，微微抿唇：“还好。”

他沉默片刻，操控轮椅来到她身边，拿起她方才看的医书，随意翻动着：“时辰不早了，这些明日再看也不迟。雷雨夜费神，于眼睛无益。”

他的靠近，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气息，似乎驱散了些许雷声带来的不安。

凤清音从善如流地放下手中的药材。室内一时只剩下风雨声和两人清浅的呼吸。

“去歇着吧。”轩辕夜放下书，看向内室那张宽大的床榻，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本王就在此处，雷声停了便走。”

凤清音微微一怔。同床共枕？即便只是和衣而眠，这也超出了他们之前所有的界限。

见她迟疑，轩辕夜眸色微深，补充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王妃是怕本王……逾矩？”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本王如今这般身子，即便有心，恐怕也无力。”

他这话带着几分自嘲，却又巧妙地化解了可能的尴尬。

凤清音看着他苍白却依旧俊美的侧脸，想起他为自己挡酒、为自己对抗帝后、细心照料醉酒自己的模样，心中那点迟疑渐渐散去。她并非拘泥礼法之人，何况，他们本就是夫妻。

“王爷说笑了。”她站起身，走向床榻，“那便……叨扰王爷了。”

她先上了床，在内侧躺下，背对着外面，拉过锦被盖好。心脏却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

身后传来轮椅轻微的响动，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很快，身侧的床榻微微下陷，他带着清冽药香的气息笼罩过来。

他果然只是和衣而卧，躺在了床的外侧，与她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好是一个 respectful 却又无法忽视彼此存在的空间。

烛火已被他弹指熄灭，室内陷入黑暗，只有偶尔的闪电能短暂地照亮一切。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躺着。窗外的风雨声似乎被隔绝了一层，变得遥远而模糊。感官在黑暗中变得格外敏锐，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微弱热意。

凤清音身体有些僵硬，一动不敢动。

“放松些。”他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无奈的轻笑，“本王又不吃人。”

凤清音脸上微热，轻轻“嗯”了一声，试着放松身体。

又是一道惊雷，比之前的更响！

凤清音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

几乎是在同时，一只微凉的手从锦被下探了过来，准确地找到了她紧攥着被角的手，轻轻握住。

他的手掌宽大，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

“睡吧。”他低声道，“我在这儿。”

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却奇异地驱散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对雷声的恐惧和此刻的紧张。

他的手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那样静静地握着，传递着令人心安的温度和力量。

凤清音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感受着手背上他指尖的微凉和掌心的温热，听着身侧他平稳的呼吸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独特的清冽气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将她团团包围。

原来，有人陪伴的感觉，是这样的。

窗外的风雨依旧，电闪雷鸣未曾停歇。但在这张床榻之上，却仿佛有一方宁静的天地。

不知不觉间，她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紧握的手也渐渐松开，甚至无意识地，将他的手指回握了一些。

察觉到她的变化，黑暗中，轩辕夜的唇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而满足的弧度。

他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这一夜，他们同床共枕，和衣而眠。

没有逾矩，没有旖旎。

只有风雨声中，交握的双手，和彼此无声的陪伴与信任。

这看似简单的一夜，却比任何亲密的接触，都更深刻地，将两人的心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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