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宫宴结束，夜王府的马车在御前侍卫的护送下，平稳地驶离皇城。车厢内，萦绕着淡淡的酒气与熏香，但更多的，是一种历经喧嚣后的宁静。

凤清音靠在轩辕夜肩头，微微阖着眼，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今日宫宴，虽以茶代酒，但长时间的端坐与应对，加之先前赈灾积累的疲惫尚未完全消除，让她眉宇间透出几分倦色。

轩辕夜侧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目光落在她发间那支星辰紫玉簪上，冷硬的眉眼在不甚明亮的车厢内，柔和得不可思议。他伸出手，极轻地将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她。

马车抵达王府，轩辕夜并未唤醒她，而是轻轻将她打横抱起，稳步走下马车。府门早已大开，下人们垂首恭立，无人敢抬头直视。

他一路将她抱回主院，穿过回廊，踏入内室，动作轻柔地将她安置在铺着柔软锦褥的床榻上。就在他欲起身去吩咐人准备热水时，袖摆却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拉住。

凤清音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望着他，眼中并无睡意，只有淡淡的倦色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阿夜，”她声音带着一丝刚醒时的软糯，“今日陛下赏赐如此厚重，你……可还欢喜？”

轩辕夜重新坐回榻边，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本王为何而喜？”

凤清音想了想，轻声道：“为陛下信重，为功业得彰，为……王府荣光？”

轩辕夜缓缓摇头，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笼罩在自己的气息之下，目光灼灼，如同暗夜中的星辰，直直望进她眼底深处。

“那些赏赐，丹书铁券，无上荣光，于旁人或许是梦寐以求。”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但于本王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锦上添花。”

他抬起一只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眉眼，鼻梁，最后停留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带着无尽的珍视。

“本王真正在乎的，从来只有一样——”他的声音喑哑下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那就是你，凤清音。”

凤清音的心猛地一跳，怔怔地望着他。

“若非有你，北境重伤，我早已埋骨黄沙；若非有你，落鹰涧毒箭，我难逃一死；若非有你，赈灾途中，我心神难安，亦难成事。”他一桩桩，一件件，数着她为他所做的一切，眼中翻涌着深沉似海的情愫，“是你一次次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是你与我并肩承担风雨，是你让我这冰冷的人生，有了温度与牵挂。”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让她感受那沉稳而有力的跳动。

“这万里江山，无上权柄，若没有你在身边共享，于我，不过是更沉重的枷锁与无边的孤寂。”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笃定，“清音，皇帝的赏赐，我要。但若只能选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锁住她微微睁大的眼眸，一字一句，如同誓言：

“我只要你。”

世间万物，江山权柄，皆可弃。唯你，是我唯一不容有失的珍宝。

凤清音的视线瞬间模糊了，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她不是爱哭之人，可面对他这般毫无保留、倾尽所有的告白，所有的坚强都化为了绕指柔。

她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肩窝，声音哽咽却带着无比灿烂的笑意：“傻瓜……我早就已经是你的了呀。从你把我从神医谷带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是了。”

轩辕夜紧紧回抱住她，仿佛拥住了全世界。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那笑声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喜悦。

“是啊，你早就是我的了。”他喟叹般低语，“所以，那些赏赐，不过是点缀。有你，我才拥有了一切。”

烛火噼啪，映照着紧紧相拥的两人。

功成名就如何？位极人臣又如何？于他轩辕夜而言，此生最大的成功，不是赢得了天下，而是赢得了她的心。最大的赏赐，亦非来自君王，而是怀中这个愿与他生死相随、荣辱与共的女子。

江山为聘，不若她一笑。

天下至宝，难抵她一心。

他，只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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