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应熊听了赵砚的解释,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位道长真是用心良苦,既给了你安身立命的本钱,又替你免去了怀璧其罪的祸端。如此安排,确是保全你的上上之策。”他心中虽对无法得到完整的药方感到遗憾,但对赵砚的坦诚和识时务却更加满意。
他看着手中的药方,字迹虽略显潦草,但笔画清晰,绝非目不识丁者所能为,不禁有些诧异:“老赵,你竟还识字?”
赵砚谦逊地笑了笑:“祖上也曾薄有家资,小时候蒙过几年学,认得几个字,会些简单的算术。后来那位道长云游至此,又指点了我一些药草知识和书写,谈不上什么文采,勉强能读会写、算算小账罢了。”
“哦?竟有此事?”姚应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年头,乡野之间能读会写、通晓术算之人,已是凤毛麟角,皆可称得上是人才了!老赵,你有此才学,为何甘愿困守在这小山村里?便是去乡里寻个店铺做个账房先生,或是摆个代写书信的摊子,也比你现在这般终日与泥土山林打交道要强得多啊!”
赵砚闻言,神色略显黯然,叹了口气道:“姚游缴有所不知。古语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家父家母在世时,身体一直不大好,需要人近身照料。为人子者,岂能为了自身前程而远离膝下?故此,一直未能外出谋生。”
姚应熊微微颔首,这点与他之前派人打听到的情况相符。赵砚在小山村是出了名的孝子,甚至到了有些“愚孝”的地步,为了侍奉双亲,确实耽误了大好年华。
“可惜,真是可惜了!你这是被家境所累,生生耽误了啊!”姚应熊语气中带着真诚的惋惜。虽然没能拿到完整的药方,但赵砚的坦诚相告、毫不藏私,让他心中十分受用。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他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老赵。你手头剩余的这些药引,烦请都制成‘逍遥丸’交予我。价钱嘛,还按先前说好的,一两银子十颗,我绝不让你吃亏。”
赵砚连忙摆手,语气诚恳:“姚游缴言重了!些许药丸,不过是多费些功夫上山采药、精心炮制而已,成本有限,哪里值得您破费?您若真把赵某当作自己人,就请万万不要再提银钱之事!否则,便是瞧不起赵某了!”
姚应熊见他说得恳切,便也不再坚持,爽朗一笑:“好!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便不与你客套了!过几日,你务必来乡里寻我一趟,我有一份‘惊喜’要给你!”
“惊喜?”赵砚面露疑惑,“只是……如今不是有山匪为患,乡里严令村民不得随意出入吗?”
“此事你无需担心。”姚应熊摆摆手,“前日县尊大人亲自下乡巡视,总捕头已带人前往大关山一带‘敲打’了一番。那些山匪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短时间内定然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大关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想要彻底剿灭也非易事。眼下年关将近,一切且等过了年再说吧。”提及此事,姚应熊也微微蹙眉,显然对此也有些头疼。
看看天色已不早,姚应熊站起身:“时辰不早了,我需返回乡里复命。今日便聊到这里吧。”
“我送您。”赵砚恭敬地将姚应熊一路送至村口。
那些原本在村口大树下闲聊的妇人,见到姚应熊在赵砚的陪同下走来,议论声顿时小了下去,目光中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姚应熊翻身上马,再次叮嘱道:“老赵,记住了,过几日一定来乡治所寻我!”
“一定!姚游缴慢走!”赵砚躬身相送。
目送姚应熊一行人骑马远去,直到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赵砚才缓缓直起身,转过身来。
方才那些窃窃私语的妇人们,此刻都眼巴巴地望着他,脸上堆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讨好。
“赵三哥……哦不,赵三爷!您……您真跟姚游缴攀上交情啦?”
“老赵!以后您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拉拔一下我家富贵啊!他小时候还跟您一起掏过鸟窝呢!”
“还有我家二狗子!跟您家……呃,跟您也是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交情啊!”
赵砚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只是淡然一笑,语气平和地应付道:“诸位婶子嫂子言重了。不过是姚游缴抬爱,给了个机会跟着跑跑腿、办点杂事罢了,谈不上什么发达。”
然而,姚应熊临走前那番“过几日来乡里寻我”的话语,却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小山村的每一个角落。
“你们是没看见!姚游缴对赵老三那个客气劲儿!简直就跟对待自家兄弟一样!”
“还特地叮嘱赵老三过几天去乡治所找他!这分明是要重用他啊!”
“赵老三这次是真要鲤鱼跃龙门了!居然搭上了姚家这艘大船!”
消息传到严家,严家婆娘慌慌张张地跑回家,把听到的风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丈夫。
严老头(严大力之父)一听,顿时急了:“你说什么?姚游缴当真对赵老三如此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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