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那间低矮昏暗的茅草屋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王大志瘫在冰冷的土炕上,有气无力地对坐在炕沿的王家老太(他娘)说道:“娘……月英带着孩子回村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王家老太正就着微弱的油灯光亮缝补一件破旧的衣裳,闻言头也不抬,没好气地斥道:“看什么看?你脑子糊涂了?没听外面人说吗?是赵老三借钱给那贱人,才把孩子从钟家赎回来的!咱们现在上门,万一赵老三逼着咱们家还钱怎么办?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王大志嗫嚅道:“可……可孩子总归是咱老王家的种……咱们当爷奶的,不去露个面,村里人怕是要戳咱脊梁骨……”
“戳就戳!还能少块肉不成?”王家老太冷哼一声,针脚戳得又密又狠,仿佛在戳谁的肉,“要我说,月英现在去给赵家当长工是好事!正好让赵老三帮你养着老婆孩子!等将来花花和小草长大了,难不成还能不认你这个亲爹?到时候过继一个孙子给咱老王家续上香火,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咱们现在省下口粮,有什么不好?”
“可是……那赵老三……我怕月英在他家……”王大志脸上露出担忧和一丝难以启齿的屈辱。
“哼!赵老三就是个没用的老绝户!你怕他什么?”王家老太语气刻薄,“就算他真有那个贼心,就他那副德行,又能干成啥?顶多过过眼瘾罢了!你瞎操什么心?”
王大志被母亲的话噎住,一时无言以对。
一直蹲在门口闷头抽旱烟的王老头(王大志爹)这时也闷声闷气地开口了:“你娘说得在理!那吴月英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带着孩子回村,连家门都不晓得进一下,一点规矩都不懂!咱们就当没她这个人!”
王家老太放下手中的活计,愁容满面地叹了口气:“唉!说这些有啥用?咱家那几亩命根子一样的田都卖了啊!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虽然为了给儿子“留后”赎孩子卖了地,但一想到失去的田地,老两口心里就跟刀割一样疼。在传宗接代和土地之间,王老头最终痛苦地选择了前者。
王老头猛吸了几口烟,烟雾缭绕中,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对王大志吩咐道:“大志,过些天你身子好些了,就去找吴月英!她就算‘离家不分家’,名义上还是咱老王家的媳妇!以后每个月,必须让她往家里交粮食!不能让她白便宜了赵老三!”
王大志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对吴月英回村却不归家的行为充满了愤恨:“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等老子找到机会,非得好好收拾她一顿不可!”
夜幕降临,赵家院子里点起了一盏小油灯。
赵砚将干完活计、准备回家的严大力支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干净布包着的东西,递给了正准备去休息的刘铁牛。
“铁牛,给,这是叔留给你的。”
刘铁牛疑惑地接过,入手温热,打开一看,竟是一张烙得金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鸡蛋饼!他惊喜地抬起头:“叔!这……这是给我的?”
赵砚点点头,语气温和:“嗯,今天多亏了你机灵,反应快,帮叔镇住了场面。不然,叔今天可能要吃亏。这是奖励你的。”
刘铁牛心里一暖,一股被重视的豪情油然而生,拍着胸脯保证道:“叔!您放心!只要有我刘铁牛在,谁也别想欺负您!”
赵砚看着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试探问道:“铁牛,叔今天收了严大力,你……心里会不会不高兴?”
刘铁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低下头,声音有些闷:“没……没有。我就是个做工的,哪有资格不高兴……”
赵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铁牛,千万别这么想。在叔心里,你跟严大力不一样。叔一直很看重你,你来到我家,我是真心把你当自家晚辈看待的。这个严大力,我收下他也是迫不得已,主要是怕他家人闹事。所以,叔需要你帮叔一个忙,替叔好好盯着他,别让他耍什么花样,行吗?”
听到这话,刘铁牛立刻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光彩,急忙表态:“叔!您放心!我肯定把他盯得死死的,绝不让他使坏!”
“这就好。”赵砚叹了口气,显得颇为无奈,“相比他,叔当然更信任你。所以,你不仅要盯着他,还要想办法压住他。以后叔要是不在家,家里的事,你得帮叔管起来,要让他听你的吩咐。明白叔的意思吗?”
刘铁牛用力点头,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心里却涌起一股被委以重任的激动。
赵砚继续描绘着未来的图景,语气充满信任和期待:“以后啊,家里的人手可能会越来越多。叔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帮我分担一些担子。只要你能帮叔把家管好,叔绝对不会亏待你!”
说到这里,赵砚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温和地看着刘铁牛,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承诺:“等将来日子安稳了,家境宽裕了,叔一定给你张罗一门好亲事,帮你成个家!就算……就算你身子有些不方便,生养困难,那也没关系!叔可以去外面,给你抱养一个健康伶俐的男孩回来,让他跟你姓刘,给你传承香火!让你老了也有个依靠,有人给你捧盆摔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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