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 他声音干涩,带着哭腔,眼中满是不解和屈辱。
“跪下!给你赵三爷磕头认错!快!” 李家老太见孙子还在犹豫,心中又急又怕,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拍在李二蛋的屁股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她尖声骂道:“你这不省心的孽障!都是你娘平日里没把你教好!惯得你无法无天!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这一巴掌,不重,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李二蛋耳边,更狠狠地劈在他的心上。他彻底懵了。从小到大,奶奶何曾动过他一根手指头?骂都舍不得大声骂一句,他是奶奶的心头肉,是李家的独苗,是奶奶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可今天,奶奶不仅骂了他,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甚至逼他向最恨的人下跪认错!
这还是那个疼他爱他、教他要“有骨气、要报仇”的奶奶吗?
“噗通!”
李二蛋只觉得膝盖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他茫然地抬头,才发现,是奶奶用力摁着他的脚踝,强迫他跪下的。
他……他竟然真的跪下了。向着那个他恨之入骨的赵砚,跪下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绞得他几乎窒息。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倔强,所有被灌输的仇恨,在这一跪之下,轰然崩塌,碎了一地。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李家老太见孙子终于跪下,心中一喜,手上却不敢停,用力摁着他的后脑勺,迫使他的额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砰!砰!砰!
沉闷的磕头声,在寂静的堂屋里显得格外清晰。额头并不怎么疼,但那种尊严被彻底践踏、碾碎的痛楚,却比任何肉体上的疼痛都要剧烈百倍、千倍!李二蛋只觉得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着屈辱和绝望,顺着脸颊滑落。
周老太看着眼前这一幕,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道:“李家媳妇,你求我老婆子,没用。这个家,是三儿当家做主。他做的任何决定,我这老婆子都支持。况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状若疯癫的李家老太,以及眼神空洞、如同木偶般磕头的李二蛋,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三儿说的,不无道理。养虎为患,古来有之。有些事,不得不防。”
李家老太闻言,如遭重击,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周老太,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平日里看似和善的老妪。她印象中的周老太,一直是心肠最软、最好说话的,怎么今天……怎么会如此冷漠,如此不通人情?
她哪里知道,在周老太心中,赵砚的分量有多重。赵砚孝顺、能干、有担当,是她后半辈子最大的依靠和骄傲。赵砚的决定,在她看来,必然有他的道理。更何况,李家婆媳二人,在村中口碑素来不佳,如今又这般作态,她岂会帮着外人,去质疑、去为难自己的干儿子?
郑春梅气得肺都要炸了。这老不死的东西,都到什么时候了,还要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说什么“都是你娘没教好”,分明是她自己平日里惯纵无度,如今惹出事端,却想撇清干系!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她抱着怀中瑟瑟发抖的三丫,双膝一软,也“噗通”一声跪倒在赵砚面前,泪水涟涟,声音凄楚:“赵叔!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求求您,发发慈悲,给我们一条活路吧!只要您肯收留,肯给我们一口吃的,从今往后,我们李家上下,任凭您差遣,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赵砚的手指,轻轻敲击在炕桌的边缘,发出不轻不重、却极有节奏的“笃、笃”声。这声音,仿佛敲在郑春梅的心尖上,每一下,都让她心惊肉跳,忐忑不安。
堂屋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火盆中木炭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李二蛋压抑的、低不可闻的啜泣声。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个呼吸,但对跪在地上的李家四人而言,却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赵砚停下了敲击,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充满了无奈与妥协:“唉……罢了,罢了。终究是乡里乡亲,看着你们一家老小落到如此田地,我也于心不忍。”
他目光缓缓扫过郑春梅和李家老太,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念在你们孤儿寡母,着实不易,我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过,规矩,得按我的来。就按当下的行情办,如何?”
郑春梅闻言,心中猛地一松,随即涌上狂喜,急忙点头如捣蒜:“谢谢赵叔!谢谢赵叔开恩!只要能给我们一口饭吃,给我们一处栖身之所,让我们做什么都行!做什么都愿意!”
“对对对!赵老爷!您就是活菩萨!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只要能给我们一口吃的,让我们干什么都行!老婆子我给您当牛做马!” 李家老太也连连磕头,语无伦次地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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