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雪楼放下酒杯时，长安城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他们所在是一座食肆的二楼，因屋内烧着火炉，窗子是打开的，第一朵雪花便飘到段雪楼的酒杯里。

这雪对他和妮老大来说是否意味着什么？

下雪总是好的，长孙无尘钟爱下雪，只要不成雪灾，那便越大越好。

北风其凉，雨雪其滂。

瑞雪是丰年的征兆，农人乐意，庙堂称心。让它簌簌肆意下一夜，翌晨起来在城墙或屋顶上看，古城茫茫，大雪漫漫，天地混之为一色，人置身其中吸一口雪气，五脏六腑凉个通透，身心得大雪洗涤，也变得素净起来了。

妮老大也喝了那杯酒。

长孙离境好事做到底。

“先前妮儿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她看你和少监大人在地下城救了那么多人，果断决定加入司夜台，就是为你冒险了，她先前可是魏真大人的面子都不给，灵光去请都不来。”

灵光已经又开始吃羊腿，连连点头道：“好吃好吃——”

发现自己说错了，赶紧改口：“是是！请不来请不来，说我比她还矮，不来！”

长孙离境要段雪楼承认，“是不是这么个理？”

段雪楼对男女之事直来直去，但好处在于知错就改，理亏就认，男子汉大丈夫该有这样的胸怀。

长孙离境逼问他：“这事不是你自罚一杯就能过去的，你说该怎么办吧。”

说到这一处，长孙离境给妮老大抛了个眼神，露出狡黠的神色。

“你不知道怎么办我来告诉你，后天晚上有一场‘萧诗的爱人’诗词唱演会，那是妮儿最喜欢的大诗人，明早我和少监大人去抢票就抢四座联排，后天晚上来不来你自己决定。”

段雪楼：“……”

长孙离境：“票钱到时候另算啊，是你请的妮儿。”

长孙无尘在旁问：“这什么萧诗人演唱会是什么鬼？”

要是记得没错，迄今为止，萧诗人这厮诗歌写过，小说写过，情感语录写过，连《五年科举三年模拟》都编过，怎么就又来唱歌跳舞了？他有这么全面发展吗？

长孙离境和妮老大都是萧诗人铁杆拥趸，这些年看他情感语录过来的，异口同声批评长孙无尘：“不准你这么说我们家萧萧！”

长孙无尘苦着脸，艰难道：“萧……萧萧……”

那两人一起点头，给这些路人做科普。

原来这位萧诗人为了回馈读者，这次特意从岭南一路向北，全大唐巡回，把他的诗词用唱歌和谱曲结合的方式表达出来，从“萧诗的爱人”这个演唱会的主题来看，这位萧诗人是很宠粉的，他爱他的读者。

长孙离境和妮老大如数家珍，满脸期待，并且为了应景，附上一首萧诗人关于写雪的歌曲——

《少年白雪》

少年听雪落灯盏

今夜长安

去岁江南

踏雪乘风入云端

星河漫漫月作帆

直下秦淮河里故乡

相思为红颜

长安雪凉

少年听雪客舟上

去岁江南

今夜长安

纸伞小袄红衣裳

抚琴把酒轻笑谈

当时不觉流年短暂

相离不怅然

长安雪凉

少年也怕两鬓斑斑发如霜

独坐听雪如听蝉

少年也怕此生一别成两宽

冬日听雪夏听蝉

最怕人事消散

回首已非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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