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个圆。

长孙无尘首先看到的是白天。

接着看到一座城，他无比熟悉的城池，依旧是长安。

准确说来，是多年前的长安城——城池轮廓和大致布局没有变样，只是没有后来的金碧辉煌、繁华盛大，远观可见一层黛绿灰蒙，还没完全剥落陈旧腐朽，弥漫着一种辞旧迎新的渴望。

长孙无尘等人悬浮于空，将一切俯瞰，整座城池收入眼底。

“这……这是旧长安？”

凭借着他过人的记忆，一眼便做出判断。

李凉夜扫过一眼，答道：“十年前。”

长孙无尘：“你怎么知道？”

“他当然知道。”

白幻主侧坐在金黄大狗的背上，双脚吊下来，忽然绕到长孙无尘和李凉夜面前。

“这是关于他的真相。”

说罢，白幻主用食指往虚空弹了一下，一阵金光扩散，整座城池传来喧嚣。

她和长孙无尘等人没有动，下方却换了一个场景。

直接变成了灼热的白昼！

大火通天，喊杀声起，皇宫变成了金戈铁马的战场！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活着，有人死去，有一千一万相反的面孔和情绪！

看到这一幕，李凉夜握剑的手不自觉抓紧，眼神聚敛，藏在他潜意识里无法磨灭的画面汹涌而出。

他转眼盯着白幻主。

“你想干什么？！”

白幻主：“告诉你真相。”

又指着长孙无尘：“也告诉你真相。”

于是他们回到了十年前的长安城。

“这是玄武门。”

白幻主手指每点一下，她要长孙无尘和李凉夜看到的景象和人物就锁定拉近，清晰到足以看见微末秋毫。

如今玄武门的大火便烧到了长孙无尘和李凉夜的眼睛里。

“看，那是皇帝……哦不，他还是秦王，那是太子。”

长孙无尘和李凉夜便看到所谓的秦王搭弓射箭，一箭穿入太子的胸口，这一刻画面停止了。

白幻主绕到李凉夜耳畔，轻声道：“那是太子还是你的生父？”

李凉夜：“……”

她又飘到长孙无尘耳边，“你叫长孙无尘，那是长孙无忌，看……”

白幻主指着秦王身边一位披甲握剑的将军，继续追问长孙无尘：“你和长孙无忌是什么关系？”

长孙无尘：“……”

这时下方的画面继续动起来，那个叫做长孙无忌的将军看到太子中箭，率先举剑一呼，领着身边的将士发疯似地冲上去，在刀光剑影和将士嗜血的眼神中，太子的遗体被分解成一万段。

李凉夜看到这一处，向来毫无波澜的他迅速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

白幻主却萦绕身旁。

“别啊，还没完呢。”

手指再点，下面的场景换成了彼时的东宫。

秦王的士兵杀红了眼，东宫的守卫一触即溃，宫女太监四下逃窜，却没有人能逃掉死去的宿命。

东宫前边的哭泣哀嚎在血与火中越发凄厉，后方一处偏僻的宫殿，一位清贵的女子带着一位小少年穿过宫墙，她们不是逃窜，脸上也没有惊恐，甚至让人觉得前方的纷乱和她们毫无关系。

直到女子扬手拨倒一面宫墙。

墙外一男子在等。

女子把少年交到男子手中。

女子少年皆无话。

就像一次寻常不过的短暂离别。

长孙无尘却知道那是诀别。

因为少年是李凉夜。

那个男子是十年前的魏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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