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尘无法给出答案。

因为他知道人们置身事外时总能给出悲天悯人的正确回答，若苦难的尘埃落到自己头上，那便出现众生百态——有人狠心绝情、有人一如既往、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坠入深渊，有人孤注一掷向死而生。

如果他和李凉夜之间出现那样的情况，他会……

“我会选择后者。”

长孙无尘眼神坚定，“只要有一线希望。”

李凉夜：“……”

长孙无尘：“但我会尽全部能力不让那种情况发生。”

白貘神：“那你便没有质疑本尊的理由。”

长孙无尘：“前辈是为了救这位姑娘？”

白貘神转头回望，用蕴藏了上千年温柔与渴望的眼睛看着被冰封的女孩，但可惜的是无论它做什么说什么，对方能看到能听到能感知，却永远无法给它回应，因而他多看一眼多说一句，都会增加彼此间的痛苦。

“你们走罢。本尊会让你们清醒地活下去，不受‘无忧梦境’影响，你二人可自在自得，不受凡尘俗世苦痛。”

这话里的信息量巨大，长孙无尘即刻便抓住重点。

“什么‘无忧梦境’？那两人是否和前辈说了什么？她们的话不可信，之前的金鳞和桑云……”

“本尊在梦里可窥世间万物，众生万心，真假自明。”

“前辈……”

“无需多言！”

白貘神忽然回头，只用眼神便扫来一阵摄人心魄的威压。

“若非看你二人存世间少有真心，本尊何以跟你说到此时？！”

一头半神妖灵的怒火无论是谁都难以承受，李凉夜直接挡在了长孙无尘面前，身后众人也都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大意。

“凉夜兄。”

长孙无尘单手捂着李凉夜的肩膀，轻轻拨开，两人视线相对时，长孙无尘坚定点了点头。

意思是再给他机会。

长孙无尘判断这只白貘神绝非那种轻易收人蒙蔽的妖灵，也不屑于祸害人间，其中一定有可以解开的误会，他必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特别是那两个女人到底和白貘神之间达成了怎样的“交易”。

“即便她们没有诓骗前辈，晚辈也想知道她们到底要做什么，这是我们的责任。”

“责任？你对谁负责任？！对你的皇帝？对你口中的百姓？对那些永不悔改的人群？”

长孙无尘：“……”

从“永不悔改”中，可以听出这个白貘神对人怀有偏见和憎恶。

或许那两个女人正是利用白貘神这一点心理，抓住了它的弱点。

“前辈若是不说，就算明知不敌，我们也只好得罪。”

对于长孙无尘的“偏执”，白貘神并不愠怒，也没有讥笑，它仍在听。

长孙无尘继续道：“前辈在这里守候这位姑娘数千年，当知我们也有自己的坚持，如果言语无法和解，我们只有用武力解决。”

白貘神聚敛了视线，仿佛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长孙无尘身上，直到它和长孙无尘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

谁也没有如此之近面对一头半神妖灵。

连灵光都暗自捏紧了双手，心里砰砰直跳，他感受到了真切的死亡的威胁。

他和夜鸢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最后由白貘神的尾巴打破了对峙的肃静。

那烧着一朵白焰的妖尾漂浮于空，画了一个圆圈。

长孙无尘和李凉夜等人的脚下便开始凹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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