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摔门的动静震得后院窗纸簌簌掉渣。他攥着门框的指节泛白，望着中院老槐树下围拢的人群——陈默正蹲在地上，指尖抚过青石板上的八卦纹，傻柱举着铜钥匙笑，秦淮茹抱着小当站在旁边，连刘海中都凑过去摸了摸石板。许大茂的牙磨得咯咯响，左眉骨的疤痕因为愤怒泛起红痕，他猛地转身，撞翻了门口的搪瓷痰盂，痰渍溅在裤腿上，像块凝固的污渍。

西屋的墙皮脱落了大半，墙上挂着他的放映员工作证，塑料封皮泛着旧旧的黄。许大茂坐在床边，摸出烟盒，发现是空的，把烟盒捏成纸团砸在地上。他翻出皮包底部的大前门，烟盒皱巴巴的，是上周从厂长办公室顺的——平时舍不得抽，要留着打点关系。火柴擦出的火光映着他阴鸷的脸，烟圈绕着油亮的大背头往上飘，模糊了墙上的工作证照片。

“陈默你个小兔崽子……”他咬着烟蒂，想起工厂革委会的李干事。上次一起喝二锅头时，李干事拍着胸脯说“有事儿找哥，哥帮你摆平”。许大茂掐灭烟头，抓起自行车钥匙，把大前门塞进口袋——这烟得留给李干事，不然他不肯帮忙。出门时他又理了理头发，对着门框上的碎镜子照了照，确认油头没乱，才蹬着自行车往工厂去。风灌进领口，裤腿上的痰渍干了，硬邦邦的贴在腿上，像块硌人的石头。

中院里，陈默刚把青石板盖回去。傻柱蹲在旁边啃玉米，玉米粒溅在石板上：“小默，刚才许大茂那孙子脸绿得跟腌黄瓜似的，估计要去告你。”陈默笑着摇头，指尖摩挲着腕上的墨玉平安扣——玉扣是爷爷留的，半块，冰凉凉的。系统提示：【阵眼核心稳定，“聚气阵”已解锁，四合院气运值+15%。】他抬头望着老槐树，新抽的嫩芽在风里晃，像无数只小拳头。

秦淮茹端着茶过来，茶盏里飘着两片茉莉花：“陈默兄弟，喝口茶。刚才许大茂往工厂去了，你要小心。”她的指尖还沾着面碱，茶盏的温度透过粗瓷传到陈默手里，暖得他手心发疼。陈默接过茶，喝了一口：“秦姐，我有街道的通知。”他掏出皱巴巴的《火灾隐患排查通知》——上周王主任来检查时塞给他的，说“有事儿拿这个挡着”，纸边卷着，像只缩着的蝴蝶。

下午的阳光有点毒，陈默刚把茶盏放下，就听见院门口的自行车铃响。许大茂的声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李主任！就是这儿！那小子还在树底下！”陈默抬头，看见李干事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领口扣得严严实实，身后跟着两个戴“革委会”红袖章的年轻人，胳膊上的红布褪了色。

一大爷迎上去，脸上堆着笑：“李主任，今儿怎么有空？”李干事咳嗽一声，掏出笔记本：“有人举报你们院有人搞封建迷信，挖老槐树底下的石板，还用罗盘。”许大茂立刻凑过来，手指戳着陈默的胸口：“就是他！陈默！黑五类子弟，还搞封建迷信！”

陈默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他的蓝工装洗得发白，右肘的补丁是秦淮茹缝的，针脚整整齐齐。他把通知递过去：“李主任，我是响应街道号召清理隐患。您看，这是王主任的通知。”李干事接过通知，眯着眼睛看——公章是真的，王主任的签字也没错，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那石板呢？”许大茂急了，绕到树底下踢了踢石板，“这上面有八卦纹！是封建玩意儿！”陈默蹲下来，敲了敲石板：“李主任，这是老辈人埋的排水管盖子。您看——”他掀开旁边的土，露出一节生锈的铁管，管口粘着当年的沥青，“这管子连各家煤棚，以前下雨排水用的。”

李干事的脸有点红，他把通知还给陈默，清了清嗓子：“许大茂，你是不是看错了？这明明是排水管。”许大茂的脸涨得像猪肝，他指着陈默的口袋：“他有罗盘！风水先生的罗盘！我亲眼看见的！”

这时，院门口传来拐杖声。聋老太太拄着枣木拐杖，由小当扶着过来。她的蓝布衫洗得发白，领口别着傻柱送的银寿星锁，阳光照在锁上，泛着柔亮的光。她停在许大茂面前，用拐杖敲了敲他的鞋尖：“许大茂，你瞎嚷嚷什么？陈默是帮我看老寒腿的，罗盘是中医的脉枕，我让他拿的。”她转向李干事，声音突然提高：“李干事，你要是不信，就搜陈默的口袋——里面还有我给的艾条呢！”

李干事的额头冒起冷汗。他知道聋老太太的威望——去年红卫兵要抄她的家，她坐在院门口石墩上说“要动我的东西，先把我抬去见周总理”，红卫兵愣是没敢动。他赶紧赔笑：“老太太，我哪敢啊？都是误会。”他瞪了许大茂一眼，“许大茂，明天写份检查给我！再乱举报，就把你调去搬煤球！”

许大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看见李干事已经转身走了，两个红袖章也跟着，只能恶狠狠地瞪了陈默一眼，嘟囔着“算你走运”，灰溜溜地跟上去。陈默望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腕上的墨玉平安扣——玉扣还是凉的，像爷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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