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谷已近两载,阿瑾迎来了十八岁生辰。
这日清晨,翠儿特意煮了碗长寿面,还从山涧采了些野菊花插在陶罐里,简陋的石屋竟也添了几分生气。
阿瑾刚练完剑回来,额角还带着薄汗,接过面碗时,忽然听到谷口传来马蹄声——是秦风来了。
“秦叔叔!”阿瑾惊喜地迎出去,只见秦风翻身下马,身上还沾着风尘,显然是刚从军营赶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布包,笑着递过来:“给你带了生辰礼,看看喜不喜欢。”
布包里是一套新的劲装和一本手抄的《六韬》,扉页上还写着“赠阿瑾:心有丘壑,目有山河”。
阿瑾摩挲着书页,眼眶微微发热:“谢谢秦叔叔,我很喜欢。”
秦风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里满是欣慰:“这两年你的进步,陈峰都跟我说了,没辜负我们的期望。
我这次来,除了给你庆生,还要跟陈峰商议些事,你先自己忙,晚些再陪你说话。”
说着,秦风便带着陈峰往谷西侧的书房走去。
那间书房是据点里存放文书和密报的地方,平时除了秦风、陈峰和负责整理的暗卫,旁人很少涉足。
阿瑾本想回屋读《六韬》,可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上次秦风说书房里有几本关于京城舆图的册页,便想着去借来看——
她早已不是两年前那个对京城只有模糊概念的少女,如今每一点与京城、与侯府相关的信息,她都不愿错过。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没人——想来秦风他们是去了隔壁的议事室。
阿瑾轻轻推开门,里面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纸张的陈旧气息。
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和卷宗,她熟门熟路地走到最里层,翻找着舆图册页。
就在她踮脚去够最高一层的书时,指尖不小心碰掉了一本厚厚的账簿。
“哗啦”一声,账簿摔在地上,里面夹着的几张纸也散了出来。
阿瑾连忙蹲下身去捡,刚拿起最上面一张纸,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整个人瞬间僵住。
那不是普通的纸张,而是一封折叠的旧信,信纸已经泛黄,边角有些磨损,显然有些年头了。
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是秦风的手笔,开头第一句便是:“林兄亲启:侯府遭构陷之事,已查实主谋为李嵩,其勾结宫中势力,伪造通敌证据,先帝震怒之下才下令查抄……”
“侯府遭构陷”“李嵩主谋”——
这几个字像惊雷般在阿瑾脑海中炸响,她手里的信纸微微颤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曾无数次从秦风、林岳的只言片语中猜测侯府出事的真相,也曾在夜里对着那块“沈”字玉佩默默追问,可当“构陷”“主谋”这些字眼白纸黑字地摆在眼前时,她还是被巨大的震惊和愤怒攫住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手指展开信纸,逐字逐句地读下去。
信里详细写了秦风当年如何通过暗线查到李嵩伪造证据的线索,如何试图向先帝上书鸣冤,却被李嵩的人拦截;
写了定北侯被打入天牢前,曾秘密托人带话,让他务必保护好刚出生的女儿;
还写了他和林岳如何冒着灭门之险,将尚在襁褓中的她送出侯府,隐姓埋名至今。
“……李嵩狼子野心,不仅觊觎侯府兵权,更欲借清除‘叛党’之名排除异己,如今权势日盛,若不早做打算,恐再无翻案之机。
念安尚幼,此信暂藏,待其长大成人,若有魄力担此重任,再告知真相不迟……”
念安——这是她的本名。
阿瑾看着这两个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泛黄的信纸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原来她的家不是简单的“出事”,而是被人精心策划的构陷;
原来父亲不是“通敌叛国”的罪人,而是遭人陷害的忠良;
原来秦风、林岳和翠儿这些年的守护,背后藏着这么沉重的秘密。
她想起小时候翠儿偶尔提起母亲时,眼里强忍的泪水;
想起林岳每次提到李嵩时,语气里的恨意;
想起秦风教她练武时,反复强调“乱世需自保,更需明辨是非”——那些她曾似懂非懂的细节,此刻都有了答案。
而那个她只在梦中见过模样的父亲,竟已在天牢中被囚禁了十八年。
“阿瑾?你怎么在这里?”
秦风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阿瑾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痕,手里紧紧攥着那封旧信。
秦风看到她手里的信纸,脸色骤变,快步走上前:“你……你看到了?”
阿瑾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红着眼眶看着他,手里的信纸捏得更紧了。
秦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一叹,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他示意跟在身后的陈峰出去守着,然后在阿瑾对面坐下,声音沉重:“本想等你再成熟些,再告诉你这一切,没想到……”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阿瑾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执拗,“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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