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的露水还没干透,柳树巷口的早点摊已排起长队。
阿瑾跟着秦风走在人群中,身上换了件素雅的浅绿布裙,头发用素银簪绾起,活脱脱一个跟着长辈进城采买的寻常姑娘——
这是秦风特许的,前提是由他亲自陪同,暗卫远远跟着。
“记住,少说话,多低头,遇到官差别直视他们的眼睛。”
秦风压低声音叮嘱,指了指前方热闹的集市,“我们只买些布料和生活用品就回去,速去速回。”
阿瑾点点头,目光却被集市的景象吸引——
糖画摊前围满了孩童,布庄的伙计高声吆喝着新款花色,还有挑着担子的小贩穿梭其间,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景象。
可她心里清楚,这繁华背后,藏着无数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两人刚走进一家布庄,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都给我让开!”
粗鲁的呵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声,吓得集市上的人群纷纷避让。
阿瑾下意识地撩起布庄的门帘一角往外看,只见十几个穿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正快步走来,为首的是个三角眼的汉子,眼神凶狠如狼。
“怎么回事?”
布庄老板连忙跑过来,压低声音对秦风说,
“这位客官,快让您家姑娘进来,别往外看——是锦衣卫在抓人,沾上就麻烦了!”
秦风立刻拉着阿瑾后退几步,躲在货架后面。
透过布帘的缝隙,阿瑾看到锦衣卫径直走到一个卖字画的小摊前,三角眼一脚踹翻摊位,字画散落一地。
摊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连忙跪在地上哀求:“官爷,我没犯法啊!为什么抓我?”
“没犯法?”
三角眼冷笑一声,从摊位底下搜出一卷字画,展开一看,上面画的是一幅《山河图》,
“竟敢画这等‘谋逆’之作,还说没犯法?带走!”
“冤枉啊!这只是普通的山水画,不是谋逆之作!”
老者拼命挣扎,却被两个锦衣卫架起来,拖着重地往前走。
围观的人群敢怒不敢言,纷纷低下头,生怕被锦衣卫盯上。
阿瑾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冷汗。
她看着老者被拖走的背影,想起父亲被构陷下狱的场景,心里一阵发酸——
在这京城,锦衣卫的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所谓的公道,在权力面前竟如此脆弱。
“别多想,我们买完东西就走。”
秦风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拿起一匹青布对老板说,“就这个,结账。”
刚付完钱,外面又传来一阵哭闹声。
阿瑾忍不住又往外看,只见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死死抓住一个锦衣卫的衣角:
“官爷,求您放过我丈夫吧!他就是个普通的货郎,真的没偷东西!”
“放开!”
锦衣卫不耐烦地甩开妇人,
“有人举报他私藏赃物,我们只是例行检查,再妨碍公务,连你一起抓!”
说着,就把一个被反绑着手的汉子推搡着往前走,汉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被打过了。
集市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不少摊贩开始收拾东西,想要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阿瑾看着这一幕,终于明白秦风为什么不让她擅自外出——
在这京城,随时随地都可能有危险,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我们走吧。”
秦风拉着阿瑾,快步走出布庄。
刚拐过一个街角,就看到之前在茶馆遇到的王坤,正和一个锦衣卫千户说话。
阿瑾连忙低下头,拉着秦风往旁边的小巷躲。
“李大人说了,那几个可疑人员一定要盯紧,不能让他们坏了大事。”
王坤的声音传来,“尤其是最近柳树巷新来的那几个人,看着像是乡下过来的,却总在户部附近转悠,说不定是‘墨影’的人。”
锦衣卫千户点点头:
“放心,我已经派人盯着了,一旦有动静,立刻上报。对了,科举经费的事怎么样了?张侍郎那边搞定了吗?”
“快了,他儿子还在我们手里,不怕他不就范。”
王坤阴笑道,
“等把这笔钱挪出来,庆王的西大营就有足够的粮草了,到时候……”
后面的话声音太低,阿瑾听不清了。
等王坤和千户走后,阿瑾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秦叔叔,他们在盯柳树巷!”
她紧张地说,“我们得赶紧回去,通知老陈和老张,让他们多加小心!”
“别慌。”
秦风倒是很镇定,
“老陈和老张都是‘墨影’的老人了,有经验应对。
倒是王坤提到的科举经费,看来张侍郎已经被迫答应他们了,我们得尽快想办法,不能让他们得逞。”
两人加快脚步往柳树巷走。
路上,阿瑾看到几个锦衣卫正在盘查行人,凡是看起来陌生的,都要搜身检查,甚至还要出示户籍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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