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凤姐院。

一声啼哭，震落了屋檐上的积雪，也仿佛驱散了笼罩在贾府头顶多日的阴霾。

“恭喜二爷！贺喜二爷！是个带把的小公子！”

接生婆抱着那裹在大红锦缎里的小肉团，满脸堆笑地凑到贾琏跟前讨赏。

贾琏此时早已乐得找不着北，哪里还顾得上往日的风流倜傥？

他双手颤抖着接过孩子，看着那皱巴巴的小脸，只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像自己。

“好！好！好！”

贾琏连说了三个好字，激动得眼眶通红，

“赏！重重有赏！院子里伺候的，每人赏三个月月钱！”

他抱着孩子，转头看向坐在一旁椅子上、正慢条斯理擦拭手上血迹的西门庆，满脸感激：

“蓉儿！这次多亏了你！若是没有你带着太医及时赶回，这孩子……怕是就悬了！”

“二叔客气。”

西门庆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漱了漱口，吐掉那一嘴的血腥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孩子命大，福大。将来……必成大器。”

他站起身，走到贾琏面前，伸出手指，在孩子那稚嫩的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

那孩子也不认生，竟一把抓住了西门庆的手指，咯咯笑了一声。

“哎哟！你看！这孩子跟蓉儿投缘呢！”

闻讯赶来的王夫人见状，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这便是缘分。蓉儿如今是咱们家的顶梁柱，这孩子沾沾他的贵气，也是好的。”

贾政也在一旁捻须点头，看着西门庆的眼神里满是赞许与倚重：

“蓉儿，你如今身兼数职，学问见识都长进了。这孩子的名字，不如就由你来取个乳名，也好压压惊。”

若是换做以前，这取名的大事定是要请示贾母或由贾政亲自定的。

可如今，西门庆在贾府的地位早已凌驾于众人之上，贾政这一开口，竟无一人觉得不妥。

“既是二爷爷吩咐，那孙儿就僭越了。”

西门庆看着那还在抓着自己手指不放的“亲生儿子”，眼底闪过一丝只有他自己懂的狂傲与戏谑。

这孩子姓贾，骨子里却流着他西门庆的血。

这荣国府的爵位，将来还不是要落在这个孩子头上？

这就叫——借鸡生蛋，鸠占鹊巢！

“这孩子生在惊蛰之后，又是风雪夜归人。咱们贾家如今正如日中天，如久旱逢甘霖……”

西门庆沉吟片刻，缓缓吐出一个字：

“就叫——霖哥儿吧。”

“霖，雨露恩泽也。”

“意喻这孩子将来能承袭皇恩，泽被苍生。”

“好字！好寓意！”贾政大加赞赏，“贾霖，好名字！就叫霖哥儿！”

贾琏更是喜不自胜，抱着孩子不停地叫着“霖儿”，完全没注意到西门庆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嘲弄。

“霖”者，上也。

这孩子，注定是要踩在贾家所有人的头上，替他西门庆守着这份家业的。

……

安顿好了凤姐母子，西门庆借口公务繁忙，并未多留，带着寿儿大步走出了凤姐院。

刚一出门，他脸上的温和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肃与贪婪。

“东西都运进来了吗？”

“回爷的话，都运进来了。”

寿儿一瘸一拐地跟在身后，压低声音兴奋道，

“甄家抄来的那十二个绝色，还有妙玉师太、邢姑娘，连同那几十箱最贵重的细软，都已经从后门悄悄抬进了大观园。”

“宝二奶奶（薛宝钗）正带着人清点入库呢。”

“好。”

西门庆眼中精光一闪，翻身上马，

“走！去大观园！爷要去看看爷的‘金屋’！”

……

大观园，此时已成了西门庆真正的私家后花园。

原本给元春省亲用的正殿，如今堆满了从江南运回来的奇珍异宝。

薛宝钗正带着莺儿和几个心腹婆子，手里拿着账册，一丝不苟地核对着。

那一箱箱打开的珠宝玉石，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饶是宝钗出身皇商之家，见惯了富贵，此刻也被这笔惊人的财富震得手心出汗。

“这是南朝的翡翠观音……这是西洋进贡的自鸣钟……这是前朝大家的孤本……”

宝钗一边记账，一边在心里暗暗心惊。

这哪里是抄家？这分明是把半个江南的精华都搬空了！

“娘子辛苦了。”

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

宝钗猛地回头，只见西门庆一身戎装未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身上那股子强烈的男子气息和杀伐之气，让满屋子的珠光宝气都显得黯然失色。

“爷！”

宝钗放下账册，迎上前去，想要行礼，却被西门庆一把拉住，顺势带进了怀里。

“这种粗活，让下人做就是了。累坏了爷的‘财神奶奶’，爷可是要心疼的。”

西门庆在她丰润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目光扫过满屋的财宝，最后落在了站在角落里、那十二个身穿江南丝绸、瑟瑟发抖的美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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