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的密议室里,烛火被风从窗缝里灌进来,吹得明明灭灭。
夜雄将“山川”令牌重重拍在桌上,青铜表面的江河纹路在晃动的光影里仿佛活了过来,像是在挣扎着要挣脱束缚。
“马兄你看这令牌!”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难掩的焦躁,“昨天黑风寨的人被打跑后,我派人去查那些逃兵的底细,竟有三个是父亲派来的暗线!这令牌就是块催命符,再握在手里,咱们迟早被他扒皮抽筋!”
马千年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指尖在令牌边缘反复划过:“你的意思是……真要献给枢密院?可童宣抚使向来不与江湖人打交道,咱们直接送上门,怕是会被当成骗子打出来。”
“所以才要先搞‘快讯会’!”夜雄忽然站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踱来踱去,“你想啊,枢密院最缺什么?是各地的实时消息!咱们利用驿站传递商情、江湖动态,攒够三个月的情报,再捧着令牌去找童将军——告诉他,有了这令牌,暗影教的动向咱们能第一时间掌握,这买卖他能不做?”
马千年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下大腿:“妙啊!上个月我去驿站送公文,还听见驿丞抱怨,说南方的粮价波动总是迟三天才传到汴京,害得朝廷调粮慢了半拍。咱们要是能把消息快人一步,别说童将军,就是宰相都得高看咱们一眼!”
“就是这个理!”夜雄停下脚步,抓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一口,“驿站的刘主事不是总念叨儿子在江南考科举缺钱吗?你送他五十两银子,让他把各地驿卒的名单给咱们一份——这些人天天跑江湖,哪个地方有什么新鲜事瞒得过他们?咱们雇他们当眼线,消息能不快?”
马千年点头如捣蒜:“我这就去办!不过……招募的那些弟兄里,有几个以前是‘飞鸽帮’的,他们最擅长养信鸽,要不……”
“不用!”夜雄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信鸽容易被截,咱们用‘密码信’!我连夜编了套暗号,用商铺的幌子做掩护——比如‘绸缎庄有新货’,其实是说‘暗影教有动作’;‘茶叶涨价’,就是‘某地有劫案’。”
他从怀里掏出张纸条,上面画着各种奇怪的符号,“让弟兄们背熟了,错一个字就打三十大板!”
三日后,京兆府东街的一间小院挂出了“快讯会”的木牌。
牌字是夜雄亲笔写的,笔锋张扬,透着股迫不及待的野心。
院子里,十个精挑细选的汉子正围着马千年听训,每人手里都捧着本厚厚的册子,上面记着各地商号的名称和暗号。
“都给我记牢了!”马千年拍着册子,声音洪亮,“城西张记布庄的王掌柜,是盐帮的暗线,他送的消息要标‘急’;城南李记当铺,老板是五毒谷的人,他的信看完就得烧,不能留半点痕迹!”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汉子举手:“马司马,要是遇着官府盘查咋办?咱们这算不算私设驿站啊?”
“问得好!”马千年从怀里掏出叠黄色的腰牌,上面刻着“步军司探事”五个字,“拿着这个!谁敢盘查,就说是替我查访民情的——出了事我担着!”
汉子们顿时眉开眼笑,纷纷领了腰牌和暗号册。
夜雄站在门后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人不过是他往上爬的梯子,等快讯会站稳脚跟,这些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傍晚时分,第一个客户上门了。
是个穿着锦缎长袍的胖子,自称是“裕丰粮行”的账房,手里捧着个沉甸甸的钱袋,一进门就四处打量,眼神里满是警惕。
“小的……听说这儿能传消息?”胖子搓着手,声音发颤,“想给江南的总号送个信,问他们要不要囤点米,最近北边好像要打仗……”
夜雄亲自出面,端上杯热茶:“掌柜的放心,我们这儿的规矩,一是快,二是稳。从京兆府到苏州,别人要七天,我们五天准到。价钱嘛……”
他比了个“五”的手势,“五两银子,先付三成定金,送到了再给尾款。”
胖子眼睛瞪得溜圆:“五两?抢钱啊!驿站才要一两……”
“驿站能保证信不被拆?能保证路上不被劫?”夜雄慢悠悠地说,“上个月漕帮的船在淮河被劫,就是因为消息走漏。掌柜的要是信得过,就留下信;信不过,门在那儿。”
胖子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封信:“成交!要是送不到,我……”
“你就去步军司告我。”夜雄接过信,在信封上盖了个“快”字印章,“三天后派人来听消息。”
等胖子走后,夜雄立刻把信交给八字胡:“用‘绸缎庄新到云锦’的暗号重写一遍,让驿卒老赵送去——他明天正好要押粮草去江南,顺路。”
八字胡刚要动笔,突然有人在外喊:“少教主!马司马让你赶紧去趟驿站,刘主事说有要事相商!”
夜雄心里咯噔一下,跟着来人往驿站赶。刚到门口,就见刘主事脸色煞白地拉着马千年:“不好了!刚才收到汴京的密函,说夜无天亲自带着‘血影卫’往京兆府来了,说是要……要找他儿子算账!”
夜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手里的令牌仿佛瞬间变成了烙铁。他猛地抓住马千年的胳膊:“快!把这几天的消息整理一下,咱们现在就去见童宣抚使!再晚就来不及了!”
马千年也慌了神:“可……可快讯会才刚开张,哪有什么像样的情报啊?”
“有多少算多少!”夜雄咬着牙,“就说我们能帮他盯着暗影教,再把这令牌亮出来——告诉他,夜无天要是占了京兆府,他这宣抚使也别想当了!”
两人跌跌撞撞地往宣抚使衙门跑,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仓皇逃窜的狗。谁也没注意,街角的茶摊旁,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正对着他们的背影冷笑,手里把玩着枚黑铁令牌——正是夜无天的“山峦”令牌。
而“快讯会”的小院里,八字胡看着那封粮行的信,突然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个一模一样的信封,悄悄换了过来。原来他早就被王富收买,专等着给夜雄捅刀子。
京兆府的风,似乎比往日更冷了些。这刚刚立起的“快讯会”木牌,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是在预示着这条新途,注定不会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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