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沈清辞一个字都不信。哪来那么多碰巧？他一个殿前司指挥使，深更半夜“碰巧”在她遇袭的僻静巷子“附近办事”？

但她没有戳破，只是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心里堵得难受。那股后怕，此刻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翻涌上来。如果不是他“碰巧”出现，如果不是他……

“那些人……”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声音还有些不稳，“是冲着我来的？是三皇子……还是陆明远？”

裴烬走到桌边，自己拎起茶壶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才道：“是三皇子手下养的一批见不得光的死士。陆明远……还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直接动用这种人。”

他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但他起了疑心，把你的行踪透露了出去。他们本想抓你活口，拷问永备仓泄密之事。”

抓活口……拷问……

沈清辞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如果当时真的被他们抓走，那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这次他们失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裴烬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静，“但你不能再住在陆府了。这里太危险。”

沈清辞心头一震，抬眼看他：“不住这里……我能去哪儿？”回国公府吗？那会不会给娘家带来麻烦？

裴烬似乎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直接道：“我在城西有处别院，很隐蔽，知道的人不多。你可以暂时搬到那里去住。”

搬去他的别院？

沈清辞愣住了。这……这于礼不合！若是传出去……

“不行。”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这太……”

“性命重要，还是虚礼重要？”裴烬打断她，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陆明远已经怀疑你，三皇子党欲除你而后快。你留在这里，就是活靶子。”

他的目光落在她依旧有些发白的脸上，语气放缓了一丝，但依旧带着命令的口吻：“收拾一下，明晚这个时辰，我会派人来接你。对外，只说你去城外的庵堂静修祈福。”

沈清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留在陆府，确实步步惊心。可是……搬去他的别院……

裴烬不再给她犹豫的时间，他走到窗边，准备离开。

“裴大人！”沈清辞忍不住叫住他。

他回头。

沈清辞看着他那受了伤的手臂，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成一句：“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裴烬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难辨，只回了两个字：“无妨。”

话音未落，他人已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翻出窗外，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房间里，只剩下沈清辞一个人，对着那摇曳的烛光，和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淡淡的血腥气与冷冽气息，心乱如麻。

他受伤了……是为了保护她。

现在，他还要把她接走，安置到他的地方。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让她来不及细想，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抛上了浪尖，起伏不定。

明天晚上……她真的要跟他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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