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沈府上空近半个月的阴霾终于彻底散去。撤走的不仅是那些冷冰冰的殿前司官兵,更是压在每个人心头那块沉甸甸的巨石。府里上上下下如同重新活过来一般,连扫洒庭院的小丫鬟,脚步都带着轻快的雀跃。
沈夫人一扫连日来的病气,精神头十足,亲自带着管事嬷嬷和丫鬟们里里外外地忙碌。指挥着人将那些带着晦气的窗纱门帘全都换上新做的,又吩咐厨房采买最新鲜的食材,鸡鸭鱼肉,时令菜蔬,满满当当地堆满了小厨房。
“要好好办一场家宴!”沈夫人拉着沈清辞的手,眼眶还有些微红,语气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力量,“去去晦气!也好好谢谢……谢谢该谢的人。”她虽未明说,但母女二人都心知肚明,这场灾祸能度过去,裴烬居功至伟,而沈清辞在其中展现出的坚韧与智慧,更是让他们这对做父母的,既心疼又骄傲。
沈清辞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脸上也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都听娘的。”
夜幕降临,沈府各处廊下都挂上了崭新的灯笼,暖黄的光晕驱散了冬夜的寒意,将整个府邸映照得温暖而明亮。花厅里,炭火烧得旺旺的,暖意融融,一张紫檀木圆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香气四溢。
没有外人,只有沈国公、沈夫人和沈清辞一家三口。沈国公换上了一身深紫色的家常锦袍,刮净了胡茬,虽然清瘦了些,但眉宇间的沉郁一扫而空,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气度,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历经风波后的通透与温和。
他亲自执起酒壶,先为自己和夫人斟了一杯,然后又拿起一个干净的白玉酒杯,郑重地斟满了,推到沈清辞面前。
“清辞,”沈国公看着女儿,声音不高,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这杯酒,爹娘敬你。”
沈清辞连忙站起身:“爹,您这是做什么……”
沈夫人也红着眼圈开口:“孩子,让你坐着你就坐着。这次……这次要不是你,咱们这个家,怕是真就……”她哽咽了一下,说不下去了,只是用力握着女儿的手。
沈国公接过话头,语气沉凝:“爹以前总觉得你年纪小,不经事,被那些虚情假意迷了眼……是爹看错了,也想错了。这次大难临头,爹一时都慌了手脚,是你,临危不乱,稳住府里,还在外……在外周旋打点。”他没有点破裴烬,但彼此都明白,“这份沉着,这份胆识,爹……自愧不如。”
他举起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女儿:“爹娘谢谢你,为这个家,受委屈了。”
沈清辞看着父母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赏、感激和那深藏的后怕,心头一热,鼻尖微微发酸。前世今生,她等待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认可,等了太久太久。她端起那杯酒,指尖微微颤抖,声音却清晰坚定:“爹,娘,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本就该同心协力,共渡难关。女儿没做什么,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说罢,她仰头,将杯中略带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一股暖流从喉间直达心底,熨帖着这些日子所有的疲惫与艰辛。
“好!好孩子!”沈国公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似有泪光闪动,他也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沈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也笑着喝了一口。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温馨而融洽。
沈夫人忙着给女儿夹菜:“快,尝尝这个醉虾,你以前最爱吃的!还有这鸡汤,娘让人炖了足足两个时辰,最是滋补,你这些日子都瘦了……”
沈国公也难得地露出了放松的笑容,甚至开起了玩笑:“如今看来,咱们家清辞,可是比那些只会吟风弄月的所谓才女,强了百倍不止!是有大智慧、大担当的!”
沈清辞被父母这般毫不吝啬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埋头吃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心里却像是浸了蜜糖一样甜。
席间,三人自然而然地谈起了这次的事情。
沈夫人心有余悸:“现在想想还后怕,那些信伪造得跟真的一样,还有那个人证……真是处心积虑!”
沈国公冷哼一声,随即又叹了口气:“朝堂争斗,向来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他看向沈清辞,语气带着探究和一丝庆幸,“清辞,你……你之前是不是就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那般……”他没有说下去,但指的是沈清辞之前对陆明远态度转变,以及提醒他们留意之事。
沈清辞放下筷子,斟酌了一下语句,轻声道:“女儿也是偶然发现一些端倪,觉得陆明远此人,并非表面那般光风霁月,其心术……有些不正。只是当时并无实证,也不敢妄言。经历此事,也算彻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她没有提及重生,只将一切归结于自己的观察和“偶然”。
沈国公和沈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和释然。沈夫人拍着女儿的手背:“过去了,都过去了!那样的白眼狼,早点认清是好事!只是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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