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本能地反应，这会不会又是一个圈套？现在，他变得极其敏感，这几年来，虽然自己谨小慎微，但还是被社会的芒刺扎伤，在他的对面，一个无形的人掌控着他的命运，他不能反抗，只能顺从，任由他把自己推倒在地，任由他将大脚踩在头上。

慢慢的，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都不能做出任何决断，只能顺从，再顺从。他害怕决断，他习惯被推着前行。

公交车上，沐晨惴惴不安。他的眼皮一直跳，心情也随着荡起秋千。他反复揉着跳动的眼皮，试图借助外力让它安分守己些，“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默默念叨着，“不对，应该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这一句在民间广泛流传的谚语现在也有些混淆了，他在内心里反复暗示自己，“这是财运，财运……”

凯德广场门口，沐晨在大楼下来回打转，从这个从A门逛到C门，然后再折回来，他犹豫了，齐悦应该在楼上，他上去还是？这是一个艰难的的抉择，此时，心里响起一阵乱鼓。

他右手伸进衣兜，指尖触碰到侯主任托他转交的礼品盒，手马上弹出来，那不是一个礼品盒，而是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他暗自笑道，“自己真是快什么神经了啊！”

“嗨，哥们，你干嘛呢？”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沐晨吓得了浑身一激灵。他惊吓地转过身，他的身后，高远站在他的身后，那个女孩如小鸟般偎依在他的身旁。

沐晨咂咂嘴，羡慕地眼神打量着高远：“哎，你瞧瞧你这幸福的样子，哎，真让人嫉妒啊！”

“得了吧，哥们，你的风流韵事还少啊，我可听说了，大学……”高远眉毛一挑，准备开始长篇大论。

“打住！打住啊，”沐晨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不要当着美女的面接我老底儿，万一人家有个姐姐或者妹妹介绍给我呢，我也能抱得美人归。”说完，沐晨“嘿嘿”地笑起来。

那个女孩脸色绯红，沐晨脑袋里马上跳出来一句诗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是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不过，他没有说出口，毕竟，他还没有和这个女孩熟悉到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玩笑的地步。

“你干嘛呢？”高远又问。

沐晨无法逃避这个话题，只能模棱两可地嘟囔了一句：“没事，看看在这能不能偶遇个美女。”

那个女孩在一旁轻微地拉了拉高远的胳膊，高远这才压抑住跃动的好奇心和沐晨告别。

等高远走远，沐晨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一副前线捐躯般的悲壮冲上四楼。

咖啡厅内，沐晨刚进门，齐悦笑着朝他挥手，“看来，她已经知道临时换将了”，沐晨心想。

“来吧，坐在这儿”齐悦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说。

“呃——”沐晨站着，没有打算坐下的意思，他在寻找一个借口，可以让自己从这里轻松脱逃。

“难道，你不想陪我坐会儿？”齐悦捏着勺子把儿，优雅地搅动着咖啡。

“坐下吧，已经给你点过了——你喜欢的拿铁”，齐悦眉毛上扬，眼睛里掠过一丝失落。

沐晨无奈坐下，他不抵触和齐悦谈天说地，只是如此的场景实在令他心惊胆战，和林溪在咖啡厅分手的那一幕历历在目。此时此景，他的心态像是巨大的振动器，整个身体的细胞都被带动起来，无法让他安稳坐下，去静心品味那杯苦衷带甜的咖啡。

他心神不宁地四处观望。

齐悦笑着敲着桌子揶揄道：“你这不是来约会的啊，这就是特务接头……”

沐晨尴尬地笑着。

齐悦喝着咖啡，身体轻松地躺在靠背上，悠然慵懒。他看着她，在想一想自己的局促不安，心中不免苦笑。

许久，齐悦拿起一本杂志，无意地问道：“昨天去哪风流了？”

“啊——”沐晨惊讶地看着她，齐悦没有抬头，专心地审视着杂志上的帅气明星。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没有吧，这明显是肆无忌惮的欺骗，说有吧，这无从解释。

“这咖啡味道还不错——”沐晨低下头，呷了一口咖啡，一股熟悉的苦涩在味蕾上荡漾。

“你的罪证——”齐悦抬起头，点了点脖子。

“什么？”

齐悦递过来一个化妆镜，“自己看吧。”

一块紫色的瘀斑突兀地躺在脖子左侧。沐晨收起来镜子，下意识地拉了拉衣领，试图掩盖住犯罪的证据。

“哦——我差点忘了，一个神秘人士送给你的礼物！”沐晨从兜里掏出来那个盒子放在她的面前。齐悦没有着急打开，也没有显得格外兴奋。

“谢谢喽！”

“我，不用谢我——”本来他想撇清自己，想到侯主任的警告，他又将后半句话咽到肚子里。

此时，沐晨的心里更加凌乱，“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一切都不清晰，一切都变得混乱”，沐晨心想。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狐狸精，咱们朋友六年了，你陪我喝杯咖啡，还能出个屁事？”齐悦不满地长出一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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