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潮水般回归。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奇异的轻松感。
一直萦绕在左眼的那种刺痛灼热仿佛有异物存在的沉重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荡荡轻飘飘的感觉,以及右侧视野完好无损的清晰。
她动了动手指,感觉体力也恢复了不少。
她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校医院里很安静,只有庞弗雷夫人在远处的药柜前忙碌着。
“庞弗雷夫人?”汉娜轻声叫道,声音有些沙哑。
庞弗雷夫人闻声立刻转过身,看到她坐起来,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她快步走过来,魔杖挥动,再次进行了一遍快速的检查。
“感觉怎么样,艾博小姐?”
庞弗雷夫人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我感觉好多了。”
汉娜老实回答,她甚至抬手轻轻碰了碰左眼的位置,那里覆盖着干净的纱布。
“眼睛也不疼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庞弗雷夫人沉默了一下,她看着汉娜那双清澈带着询问意味的右眼,心中叹了口气。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汉娜,”她的声音更加温和,甚至带上了几分罕见的慈爱,“关于你的左眼我很遗憾,必须告诉你…”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不具伤害性的措辞。
“它在之前的诅咒反噬中,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我们…我们没能保住它。你失去了你的左眼。”
说完,庞弗雷夫人紧紧盯着汉娜的脸,准备迎接预料中的崩溃哭泣或者难以置信的质问。
她见过太多年轻巫师面对永久性伤害时的绝望反应。
然而,汉娜·艾博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
她放在左眼纱布上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放下。
沉默了几秒钟。
她早已预料到了。
从决定向邓布利多说出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代价绝不会轻。
左眼的警告一次次升级,最终指向的,很可能就是彻底的失去。
如今预言成真,她心中涌起的,并非剧烈的痛苦,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以及一丝淡淡挥之不去的难过。
那难过,并非为了失去眼睛本身(虽然那确实令人遗憾)。
更多的是为了这残酷的“规则”,为了改变命运必须付出的鲜血代价,也为了她未来注定会更加艰难的道路。
“我知道了。”
汉娜的声音很轻,却很平稳,她甚至对庞弗雷夫人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弱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
“谢谢您,夫人。我并不完全意外。”
庞弗雷夫人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女孩,在她宣布了如此残酷的消息后,表现出来的不是崩溃,而是近乎可怕的平静和接受。
这反常的反应,反而让这位经验丰富的治疗师更加心疼和困惑。
“孩子,你。”庞弗雷夫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没关系的,夫人。”
汉娜轻轻摇了摇头,那只完好的右眼里,目光清澈而坚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是的,不后悔。
用一只眼睛,换取可能拯救无数生命扭转悲剧未来的信息,在她看来,这是一笔值得的交易。
她平静地接受了失去左眼的事实,如同接受命运赋予她既残酷又充满责任的使命。
命运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人建立羁绊应该就是想改变些什么吧。
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就决不回头。
校医院的消毒水气味依旧萦绕鼻尖,但汉娜·艾博的心已然飞向了更远更沉重的战场。
她没有在病床上多做停留,在向庞弗雷夫人确认身体状况稳定(除了那只永远失去的左眼)后,她便提出了请求。
“庞弗雷夫人,我想我需要见邓布利多教授。”
汉娜的声音平静,那只完好的右眼目光坚定,让人无法拒绝。
庞弗雷夫人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本想强调汉娜需要静养,但女孩眼中那种超越年龄的决然,以及邓布利多之前隐晦的暗示。
让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带你过去。但一旦感到任何不适,必须立刻回来。”
“谢谢您,夫人。”
当她们来到八楼校长室门口时,还没等汉娜说出任何口令,那扇栎木门便如同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
仿佛门后的主人早已等候多时。
汉娜独自走了进去。
校长室依旧是她上次来时(或者说,昏迷前)的模样,各种银制仪器嗡嗡轻响。
历任校长的肖像在画框里或沉睡或假装沉睡。
福克斯在栖木上梳理着羽毛,发出安详的轻鸣。
邓布利多教授正坐在他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快速移动,不知是在书写机密信件还是批阅文件。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在看到她时,迅速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