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一,咸阳廷尉府地下审讯室,弥漫着陈年血垢与新鲜草药的混合气味。被俘的罗马专家小组头目——自称“卢基乌斯”的中年男人——被铁链锁在石椅上,右肩伤口已包扎,但脸色苍白如纸。蒙毅亲自审讯,秦科隔着一道铁栅旁观。
“卢基乌斯,罗马元老院技术掠夺司第三行动组长,精通机械与爆破,曾参与罗马海军‘龟甲舰’改造。”蒙毅念着黑冰台刚送来的情报,“你这样的人亲自带队,不会只为了几车假铁锭。”
卢基乌斯扯了扯嘴角:“你们那几车‘精铁’,做得太假了。木芯包铁皮,重量都不对。我只是……想看看格物院的造假水平。”
“看完了?评价如何?”秦科忽然开口。
卢基乌斯转头,第一次正视秦科:“粗糙,但有效。你们擅长用简单方法解决复杂问题,这是罗马工匠欠缺的。”他顿了顿,“哈桑教官的头,是某种新型伪装涂料吗?在夜间有微光,适合夜战标识。”
隔壁观察室的哈桑正透过小窗偷听,闻言差点一头撞在窗框上。柱子死死捂住嘴,肩膀剧烈抖动。
秦科面不改色:“那是个人卫生问题。言归正传,你们小组的次级任务是什么?绑架?策反?还是盗取特定图纸?”
卢基乌斯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悬赏令更新了。索菲亚女士的赏金提到一万五千金,哈桑教官一万金,阿罗……八千。至于你,秦侯爷。”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元老院开了特例:生擒者封侯,得三城;献首级者,赏金十万,赐庄园十座。”
审讯室一片寂静。蒙毅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秦科却笑了:“原来我这颗脑袋这么值钱。多谢告知。”
“你不怕?”卢基乌斯疑惑。
“怕有什么用?”秦科起身,“倒是你,卢基乌斯先生,匠作会出身,却甘当掠夺司的刀。你老师没教过你,技术不该用来绑架和谋杀吗?”
卢基乌斯浑身一震,猛地抬头:“你……你怎么知道我老师……”
“陈平临终前说,匠作会里还有心存良知的人。”秦科走近铁栅,“你虎口的老茧是长期握刻刀留下的,但食指侧面还有绘图笔的压痕——你是设计者,不是杀手。这次任务,是不得已而为之吧?”
卢基乌斯嘴唇颤抖,最终颓然低头:“我女儿在罗马……他们用她当人质。”他从牙缝里挤出话,“这次失败,她恐怕……”
秦科与蒙毅对视一眼。蒙毅会意,挥手让狱卒退下。秦科低声道:“如果我们能救出你女儿呢?”
卢基乌斯霍然抬头,眼中爆出希望,却又迅速黯淡:“不可能……她在罗马本土,由元老院直接监管。”
“元老院也有敌人。”秦科意味深长,“安息、贵霜,甚至罗马内部的政敌,都乐意给元老院添堵。只要你提供足够分量的情报——”
“巴蜀。”卢基乌斯急促道,“掠夺司下一个目标,是破坏你们在巴蜀的石油勘探。他们知道阴山油矿守备森严,但巴蜀勘探队刚出发,护卫薄弱。具体计划……我不清楚,但负责执行的是‘秃鹫’。”
“秃鹫?”
“掠夺司最精锐的破坏组,擅长山地作战,头领叫马尔库斯,曾是角斗士,后来专攻爆破。”卢基乌斯语速越来越快,“他们可能已经潜入巴蜀,伪装成商队或山民。如果得手,会炸毁矿脉或投毒污染水源,让整个区域无法开采。”
情报足够重要。秦科当即决定:亲自去一趟巴蜀。
三月廿三清晨,格物院正厅。秦科宣布决定时,哈桑第一个跳起来:“总监,我也去!巴蜀那地方我熟,当年跟我爹去那边收过漆器!”
“你留下来。”秦科摇头,“铁马营扩建到了关键期,你得盯着。而且——”他看了眼哈桑那头已经变成灰蓝绿混合色的头发,“你这样子太显眼,不利于隐蔽行动。”
哈桑蔫了,摸着自己色彩斑斓的脑袋,咕哝道:“阿罗说今天有新配方……”
话音未落,阿罗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紫色糊状物走进来,气味刺鼻如腐烂的果子。“生发膏5.0,”他认真介绍,“用紫草根、明矾、硫磺和少量轻质油调制,理论上可以中和残留染料,促进毛囊——”
“停!”哈桑连连后退,“老子宁愿顶着一头绿毛,也不试你这‘毒药’!”
众人哄笑。秦科忍住笑意,正色道:“阿罗跟我去巴蜀,你的爆破和山地经验用得上。索菲亚留守,配合公输先生完成裂解工坊的设计。哈桑,铁马营的训练不能停,尤其是夜战和山地驾驶,教案我已经写好了。”
“诺!”众人领命。
秦科又单独留下索菲亚:“罗马人知道你的价值,我不在时,你搬进宫内女官舍,由禁军直接保护。格物院的所有外联事务,暂时交给李斯丞相的人处理。”
索菲亚点头,低声道:“总监小心。那个‘秃鹫’马尔库斯,我听说过——他在角斗场的外号是‘碎骨者’,不仅勇猛,而且狡猾。罗马元老院用他处理过三次殖民地叛乱,手段极其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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