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儿知道将军府被封，赵将军坠楼而死的事，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老嬷嬷正给她盛来满满一碗的血燕窝，她用勺子搅了搅，燕窝晶莹剔透的泛着血红的光泽。

西厢里放满了各种昂贵的补品，都是莫首辅赏过来的。

大夫人如今被囚禁在东厢，莫老大关在大理寺，莫秋水被软禁在了冷宫，这三人也算是共患难了。

“我还真没想过逸城王这么厉害，”奕儿勾唇浅笑，然后把燕窝喝了几口道，“这下莫府可算是火烧眉毛了……”

老嬷嬷皱眉，站在一旁布菜，把燕窝端了下去后又把瘦肉粥盛了些来。

“主子为何要这样说？先前赵、莫两家斗得不死不休，如今赵家亡了，莫家不就没了威胁吗？”

奕儿吹了吹热气腾腾的瘦肉粥，挑眉道：“以前莫家容不下逸城王府，多次派人暗杀行刺，要说赵、莫两家因利合或斗，那逸城王府和莫家才更是死敌。

而且，赵将军是被逸城王拉下马的，且不说赵家党羽肃清朝堂，单是逸城王这份手段气魄就足以威慑百官了。

别忘了，他可是御史，监察百官，莫家这次元气大伤，你说能此的了逸城王府和礼部尚书容家么？”

老嬷嬷点头，继而又道：“主子，老奴最担心的还是莫秋水不死，凭她的手段若是死灰复燃，那岂不是……”

奕儿摇头，打断老嬷嬷的话道：“不会的，她若是能翻身，第一个要对付的人恐怕是莫首辅。”

“原来如此，”老嬷嬷嗤笑一声，道，“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好不过。”

奕儿抬眸，又摇摇头道：“莫秋水还没那么傻，不过大理寺那边已经落在咱们手里了，怕什么？”

“哼，都说虎毒不食子，这莫首辅还真是反其道而行之，竟然把莫老大关在了大理寺，他哪里想得到大理寺如今到处都是容家的人。”

奕儿抬眸，纤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恍若琉璃的眸子盈然一转道：“嬷嬷，咱们应该也不会在莫府待太久了，等中午咱们也演出戏，让大夫人知道知道什么叫服软……”

“主子放心，您交代的事都办着呢，”老嬷嬷眯起眼睛，又道，“不过老奴还是有些担心那莫秋水，她虽与莫首辅仇怨颇深，但是与大夫人和莫老大的关系一直很好，万一她复宠，吃亏的可是主子。”

奕儿抿唇，淡淡道：“我要的还就是她复宠……病虎归山，又有何惧？”

老嬷嬷点头，不敢再多言语，收了碗筷就要退下去。

奕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喊住她，问道：“老嬷嬷以前在宫里给什么人当差？”

“回主子的话，在太后宫里的当差。”

奕儿点点头，突然想起来她那次拿太后收养皇上的例子，来劝莫首辅不要杀莫秋水时反而适得其反的事。

于是便问道：“嬷嬷，那次莫首辅为了同赵家和解想杀了莫秋水，我当时说太后虽然无子但收养当今圣上一样问鼎太后之位的事劝他，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说完，他便更加坚决要杀莫秋水了……”

她回忆起来，如今还是颇为不解。

——何况我听闻圣上宠爱贵妃娘娘，指不定等风头过去了，还准备迎回宫呢！

再说了，贵妃娘娘若是出了什么事，万一圣上责怪怎么办？”

——你想的太简单了，身上带了这样的罪名，帝王家都是冷酷无情的，靠着宠爱又无子嗣，等到色衰爱弛之时，又要怎么办？

——可贵妃娘娘如今那么受宠，就算没有子嗣，也可以抚养别的皇子，当时太后不就没有子嗣吗？后来抚养圣上成人，如今不一样是北朝太后？

老嬷嬷愣了愣，继而笑道：“当今的太后其实是莫首辅的姐姐……”

奕儿猛地抬眸，吃了一惊。

“但是太后同莫家也是水火不容，她当年只是莫家一个庶出的，选秀时被明景帝看中，后来圣宠不倦做了贵妃，但是不知为何跟莫首辅结了仇怨，处处针对莫家。

您举太后的例子，定是让莫首辅害怕莫秋水以后也成了太后那样的，所以更加容不得她了。”

奕儿这才恍然大悟，然后道“不过咱们也歪打正着了，谁能想到赵家一夜间就灰飞烟灭了呢？如今这样的形势对咱们再有利不过，莫秋水也没白救……”

*

中午的时候，莫首辅来了西厢。

“姗儿的伤可否好些了？”

“回大人，好些了，多谢大人赏来的补品。”

莫首辅笑了笑，继而又叹息一声道：“老夫不幸之至啊，郭氏嚣张跋扈，莫秋水心狠手辣，竟然敢同老夫做对……”

奕儿挑眉，疑惑道：“莫秋水她不是已经被关到了冷宫里吗？”

“不，今天早上就升为贵人了，已经从冷宫里放出来了。”

奕儿点点头，并没有多吃惊，唇齿轻启道：“大人不是应该高兴吗？娘娘是得盛宠的，也能给大人助力。”

莫首辅烦躁的摇摇头，道：“你懂什么？姗儿好好养伤，我已经写好了家谱册子，过几日我便收你做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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