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的怒骂和呵斥,让小乞女既委屈又愤懑。
她是谁?
她是桃花岛主黄药师的宝贝女儿。
她自幼聪颖,过目不忘,爹爹黄药师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对她更是倾囊相授。
琴棋书画、五行八卦,乃至那精深奥妙的医卜星相,她哪一样不是尽得真传?
她虽然年纪小,但在医理上的见识,自信不输给那些行走江湖几十年的名医。
可她好心指出那人的医术错漏百出,提醒他们这些可怜人免遭荼毒,不但没有得到一句感谢,反倒被一群目不识丁的乞丐嫌弃。
反过来指责她多管闲事。
“你们真是不可理喻,不识好歹,好心当驴肝肺。”黄蓉气得小脸通红。
“行了行了,小丫头。我们烂命一条,不劳你小神医费心了。”
一个年纪较大的老乞丐拄着拐杖站了出来,他看黄蓉只是个孩子,倒也没有恶言相向。
“路大家是好人,他从洞庭湖一路过来,救了我们多少兄弟的命,我们信他。”
他浑浊的眼睛看着黄蓉,带着历经世事的疲惫:“你要是没病,就赶紧走吧,别耽误后面的人看病。”
“就是,滚开滚开。”
“别耽误路大家。”
那些乞丐此刻竟仇敌忾起来。
一个高大的乞丐甚至上前来,伸出黑得流油的手,就要推搡她。
黄蓉身形一晃,脚下踩着精妙的步法,轻巧地闪开那只脏手,脸上写满了震惊。
她何曾被人如此粗鲁地对待过。
“一群……哼!”
她被众人七嘴八舌地挤兑到了外围去。
深秋的寒风一吹,让她打了个哆嗦,心里的火气却更旺了。
她本想一走了之,任由这群愚民自生自灭。
但那股源自黄药师的邪性执拗劲儿,却在这时涌了上来。
“好,好,好。”黄蓉银牙暗咬,连说三个好字,“你们不信我是吧,非要信那个三脚猫,我还偏不走了!”
她后退几步,看准庙外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
足尖在地上一点,身形轻盈地跃起,在粗壮的树干上借力两次,便灵巧地坐到了一根离地两丈多高的粗壮树杈上。
这个高度,足以让她将破庙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晃荡着两条小腿,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居高临下,死死盯着那个又开始低头忙碌的路明非。
“我就在这儿看着,你这套火上浇油与寒上加寒的法子,到底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黄蓉赌气地待在那里。
那些大乞丐们见状,皱起眉头。
但他们总不好真动手去打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骂了几句晦气,见她不还嘴,也就由她去了。
于是,黄蓉就这么赖了下来。
她坐在高高的树杈上,寒风吹得她衣衫猎猎作响,但她浑不在意。
那个孩子发高烧的母亲正遵照医嘱,用煮开的柳树皮水,撬开孩子的嘴喂下去。
又用温水,浸湿布巾,擦拭孩子滚烫的额头和腋下。
瞧得黄蓉直摇头。
“哼,以寒攻寒,强行将邪气压到五脏六腑。这孩子现在看着是安静了,那是因为阳气被遏制,但是到了今晚,怕是要遭大罪了……真是胡来。”
还有那个腿部溃烂的壮汉,在经历了酒精消毒和刮腐去烂的惨叫后,已经虚脱,被抬到一旁,靠着柱子大口喘气。
黄蓉的目光落在他那条腿上,又是一阵摇头。
“死肉未去,新肌未生,反用辛辣烈酒强行火攻。唉,爹爹说过,这叫逆行伐,只会让热毒更甚。今晚他必起高热,热毒攻心,明日这条腿不彻底坏死发臭,肿得跟大腿一样粗才怪。”
一念及此,黄蓉就这么等着,等这群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发现所谓的路大家是庸医是骗子,过来求她。
然后她不计前嫌,大度出手,治好病,最后挥一挥衣袖,潇洒而去。
破庙里的诊治还在继续。
累得满头大汗的路明非,所有手法在黄蓉看来尽皆粗糙拙劣,惨不忍睹。
给骨折的乞丐上夹板,绑得歪七扭八,丑陋不堪。
给咳嗽的病人开药方,更是简单粗暴,医嘱最多是竟是多喝烧开的热水。
黄蓉越看越是摇头,心中对这种草菅人命的鄙夷感越发浓重。
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姓路的,要么是个只学了三脚猫功夫的江湖骗子,要么就是哪个不入流的郎中带出来的傻徒弟。
那些稀奇古怪的词,什么细菌、败血症、抗生素,定然是他自己瞎编出来糊弄这些人的。
……
夜色渐深,寒意渐重。
诊治终于结束,排队的乞丐们各自找地方躺下,在篝火旁挤成一团,抵御着寒冷。
破庙里很快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和梦话声。
路明非也累得头晕脑胀,浑身酸痛。
他没工夫没理会那个蹲在树上像个女鬼一样瞪他的小丫头。
他就着热水吃过了两块干硬的饼子,又往篝火里添了些干柴。
然后,他走到庙外那片空地上,拉开架势开打降龙十八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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