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不再是能量肆虐的炼狱,而是温暖、坚实的港湾。
雷恩的意识在彻底的疲惫与放松中沉浮,仿佛漂浮在平静的海面上。身体深处,新开拓的星辰脉络自行缓缓运转,汲取着星露花残留的能量和空气中微薄的星辰之力,一点点修复着破损的肌体,滋养着新生的血脉。左臂伤处的剧痛也化为了麻木的钝痛,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他感觉自己被一种温暖而稳固的力量承托着,轻微地摇晃,耳边是规律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某种巨大生物平稳有力的呼吸声,带着令人安心的灼热气息。
是巴顿。
这个认知让他即使在昏迷中,也感到无比的安心。他就像回到了小时候,玩累了,趴在巴顿宽阔如岩石的背甲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睫毛颤动,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粗糙黝黑、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甲壳?视线微微上移,能看到一根根如同短矛般竖立的坚硬鬃毛,以及更远处,一个如同小山包般缓缓起伏的、覆盖着同样甲壳的……巨大头颅?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深谷、星露花、影爪豹、洪荒巨兽、龙鳞、掠夺者……还有最后时刻,巴顿那如同神兵天降般的震撼登场!
他真的得救了!
雷恩试图动弹一下,却发现自己被几根柔韧坚韧的、如同特殊藤蔓编织而成的带子,巧妙地固定在一个用厚实兽皮和柔软干草铺就的“鞍座”上。这个“鞍座”就安置在巴顿宽阔的背甲中央一处相对平坦的区域,虽然简陋,却极大地减少了颠簸。
他正趴在巴顿的背上!这头忠诚的熔山獒正驮着他前行。
似乎是察觉到了背上的动静,巴顿那如同熔金般的巨大瞳孔向后瞥了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温和的呜咽,似乎在询问他感觉如何。它奔跑的速度也随之放缓,变得越发平稳。
“巴顿……”雷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他艰难地抬起还能动的右手,轻轻拍了拍身下冰凉坚硬的甲壳,“我没事……谢谢你。”
巴顿发出满足的哼哼声,继续稳步前行。
雷恩这才有机会观察四周。他们早已离开了裂石峡谷那令人压抑的环境,正行进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砾石平原上。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但比谷底明亮太多。远处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光秃秃的岩石山脉,植被稀少,透着一种荒凉苍茫的气息。
风带着尘土的气息吹过,有些干燥,却不再有那甜腥的瘴气。
他微微侧头,看到那个用破烂衣服紧紧包裹的龙鳞包裹,也被巴顿用类似的方法固定在了他身旁的背甲上,那沉甸甸的分量依旧存在。
还好,没丢。这用命换来的东西,至关重要。
他又尝试感应了一下体内的情况。星辰之力依旧微弱,但运行平稳,如同新开辟的溪流,缓慢而坚定地流淌着,修复伤势,强化己身。左臂的伤口虽然依旧严重,但似乎没有恶化的迹象,星露花的能量还在持续作用。
饥饿和口渴的感觉再次强烈起来。
“巴顿,有水吗?”他虚弱地问道。
巴顿聪明无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它停下脚步,小心地伏低身体。雷恩解开固定带,挣扎着从它背上滑下来,脚步有些虚浮地落地。
巴顿扭过头,巨大的嘴巴张开,但它并非要攻击,而是从它那看似狰狞的口腔侧后方一个特殊的囊袋里,小心地吐出了一个用某种大型兽类的胃袋制成的水囊,鼓鼓囊囊的,保存得很好。
雷恩接过水囊,拔开塞子,贪婪地喝了几大口。清水下肚,精神顿时又好了不少。
巴顿又低吼一声,用鼻子拱了拱挂在它身侧另一个皮质行囊。雷恩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风干的肉干和一些看起来能吃的、口感坚硬的块茎。
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但对此刻的雷恩来说无异于珍馐。他靠着巴顿温暖的身体坐下,狼吞虎咽起来。
一边吃,他一边抚摸着巴顿鼻梁上坚硬的甲壳,感受着它传递过来的依赖与担忧。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一路……很辛苦吧?”雷恩轻声问道,声音带着愧疚。他为了寻找救艾莉亚的希望,几乎是不顾一切地闯入裂石峡谷,却让巴顿如此担忧地寻找。
巴顿不会说话,但它用巨大的头颅轻轻蹭着雷恩,熔金般的眼瞳望着裂石峡谷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着明显后怕和委屈的呜噜声,偶尔还用爪子焦躁地刨一下地面,扬起一小片尘土。
雷恩能想象到,巴顿为了寻找他,定然是穿越了无数危险区域,循着他可能留下的微弱气息,不知经历了多少战斗和奔波。它能及时赶到谷口,恐怕也是某种生死与共的羁绊产生的直觉。
“对不起,巴顿,以后不会了。”雷恩抱了抱它巨大的头颅,郑重承诺。有了巴顿,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未来的路,似乎也不再那么绝望。
吃饱喝足,休息了片刻,体力恢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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