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塔哨站与其说是一个哨站，不如说是一座镶嵌在险峻山壁中的小型要塞城镇。

高耸的、由粗糙的黑色岩石垒砌的城墙依附着天然的山势，蜿蜒而上，布满了箭塔和了望口。城墙表面覆盖着风干的苔藓和深色的污渍，仿佛浸透了无数年的风霜与血火。唯一的大门是由厚重的、包裹着铁皮的硬木制成，此时正半开着，门口站着两排身穿统一灰色皮甲、眼神锐利、气息精悍的守卫，严格审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商队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进出的人流成分复杂，有满载而归的冒险者小队，有形色匆匆、裹着斗篷的神秘客，也有像铁岩他们这样的商队。各种口音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驮兽的嘶鸣以及武器碰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混乱而充满活力的喧嚣。

空气中弥漫着多种气味：烤肉的焦香、劣质麦酒的酸味、药材的苦涩、金属的锈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山脉深处的硫磺和臭氧混合的奇特味道。

“跟上，雷恩兄弟。”铁岩招呼了一声，指挥着商队有序地走向大门。守卫显然认识他们，简单检查了货物和身份牌便予以放行，但目光在庞大的巴顿和它背上的雷恩身上停留了许久，带着明显的审视和惊讶。

“规矩点，大家伙。”一个守卫队长模样的男人对着巴顿喊道，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显得有些紧张。领主级魔兽的气息足以让任何人警惕。

巴顿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打了个响鼻，喷出两股带着硫磺味的热气，便跟着商队走进了大门，那守卫队长脸色微白，没再说什么。

穿过厚重的门洞，内部景象更是让雷恩大开眼界。

哨站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建筑沿着山壁层层开凿修建，狭窄的街道如同迷宫般蜿蜒交错。店铺林立，卖什么的都有：从普通的补给品到各种奇异的矿物、草药、兽骨，甚至还有一些能量波动微弱的古代遗物碎片。冒险者和佣兵们三五成群，聚集在酒馆和旅店门口，高声谈笑，或者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新来者。

这里的气氛自由而危险，仿佛一切规则都建立在实力之上。

“我们商团在这里有个据点，需要先去交割货物。”铁岩对雷恩说道，“雷恩兄弟初来乍到，若是没有落脚处，可以暂时跟我们到‘石鸦旅店’，那里还算干净，消息也灵通。”

“多谢铁岩首领。”雷恩正需要这样一个地方打探消息，立刻答应下来。

商队在一处喧闹的广场边停了下来，开始卸货。铁岩吩咐一个手下带雷恩和巴顿先去旅店安顿。

石鸦旅店是一栋三层高的石砌建筑，看起来有些年头，但还算坚固。老板是个独眼的老头，看到巴顿时也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太多惊讶，显然见多了怪客。

“带魔兽的？后院有专门的兽栏，额外收费。”老头声音沙哑，递过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三楼最里间，安静。”

雷恩支付了费用（用的是从之前黑刃队员尸体上搜刮来的钱币），将巴顿安顿在后院一个相对宽敞的隔间里，仔细检查了它的伤势，确认无碍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狭小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但窗户正对着热闹的街道，可以观察下方的情况。

他稍稍安顿下来，心中的紧迫感却丝毫未减。他必须尽快打听到关于“灰塔”更核心区域的信息，以及如何找到那个“她”。

“灰塔”显然不止是这个哨站。铁岩提到过，这里只是外围，真正的“灰塔”位于山脉更深处，被强大的法阵和守卫保护着，并非人人都能进入。那里是学者、强大法师和真正掌控力量之人的领域。

如何进入内塔？那个留言“她在灰塔等你”中的灰塔，指的是外围还是内塔？

他需要信息。

稍作休息后，雷恩走下楼梯，来到旅店兼营的酒馆。此时正是傍晚，酒馆里人声鼎沸，各种气味混杂。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点了一杯便宜的麦酒，默默倾听周围的谈话。

冒险者们大多在吹嘘自己的收获或抱怨任务的艰难，佣兵们则在讨论各个雇主出的价钱，偶尔会听到一些关于山脉深处某个遗迹又死了多少人的消息。信息杂乱，似乎没有他需要的。

就在他思考是否要主动找人打听时，旁边一桌的谈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几个看起来像是学者的男女，穿着虽然陈旧但相对整洁的长袍，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能量读数绝对不会错！‘幽影峡谷’那边的时空参数最近极不稳定，肯定有东西要出来了！”

“哼，又是这种捕风捉影的猜测！没有‘观测者棱镜’的精确数据，一切都是空谈！”

“但棱镜只有内塔的星象师们才能申请使用，我们这些外围研究员……”

“听说最近内塔戒严了，好像是‘守塔人’亲自下的命令，连很多常驻法师都被限制了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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