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落的休整并非无所事事的静养。
林笺大部分时间都在尝试与右眼中的“生命刻痕”以及脑海中那些庞杂的古老知识和平共处。她握着老萨满赠与的“沉眠石”,如同一个初学游泳的孩子抓着救生圈,在那些如同潮汐般涨落的“森林低语”与“生命流韵”中,艰难地寻找着属于“林笺”自我的锚点。
她开始能分辨出脚下土壤中菌丝网络传递的微弱信息,能感知到身旁古树年轮中记录的、数百年前的干旱与丰沛,能“听”到一株幼苗奋力破开种壳、向着阳光伸展时那无声的呐喊。这些感知并非总是清晰,更多时候是模糊的背景噪音,但却无比真实,无时无刻不在冲刷着她的感官界限。
雷昊则利用这段时间,一边养伤,一边向部落里最老练的猎人请教骨匕的使用技巧,以及那些涂抹其上、效用各异的植物药膏的配制方法。他沉默了许多,但眼神中属于战士的锐利并未消失,反而内敛沉淀,如同磨砺中的刀锋。老铁颚的骨匕在他手中,渐渐少了些生疏,多了份契合。
阿古则忙于修复自身的损伤,同时建立了一个简易的临时数据库,将老铁颚遗物中能找到的所有关于雨林动植物、地形地貌、古老传说的零碎信息,以及他自己扫描记录的活林衍体、根巢结构等数据,进行交叉分析和归档。他试图从这些碎片中,拼凑出更完整的南疆雨林生态图景,尤其是玛法里奥事件可能遗留的潜在影响。
五天后,林笺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虽然精神上的疲惫感仍未完全消除,但借助“沉眠石”,她已经能够初步控制那无时无刻不在的信息流入,将其维持在一个可以承受的水平。是时候离开了。
他们向部落辞行。老萨满带领族人举行了简单的送别仪式,赠予了他们足够的干粮、净水和一些雨林中应急的草药。没有人询问他们要去哪里,在这些淳朴的雨林子民眼中,身负“生命刻痕”的林笺,她的行动必然遵循着森林本身的意志。
再次踏入无边绿海,三人的心态已与来时截然不同。
林笺不再仅仅依赖视觉和听觉。她闭目凝神,右眼刻痕微热,便能隐约感知到周围生命的“流向”——哪里生机勃勃,哪里气息沉寂,哪里潜藏着危险,哪里又存在着安全的路径。这种感知并非万能,范围有限且耗费心神,但足以让他们避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左前方,三百米,那片开着紫色喇叭花的藤蔓后面,有东西…带着很强的戒备,但不是活林的气息。”林笺停下脚步,轻声提醒。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持续使用这种能力对她仍是负担。
阿古的义眼立刻扫描过去,数据流闪烁:“确认。大型猫科动物,能量反应稳定,处于潜伏状态。建议绕行。”
雷昊握紧了骨匕,点了点头,三人悄无声息地改变了方向。
他们沿着林笺感应中,那片被玛法里奥疯狂意志影响最轻微、原生生命流最为活跃和纯净的区域行进。这里仿佛是疯狂浪潮过后,留存下来的最后几片“净土”。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被活林之力侵蚀后又缓慢恢复的林地,也看到了在废墟上顽强萌发的新生绿芽。林笺偶尔会停下,将手按在某些受损严重的古树上,右眼刻痕流转,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源自“生命之源”的安抚意念传递过去。她不确定这是否有用,但那些古树在她手掌离开时,枝叶似乎会发出极其轻微的、愉悦的沙沙声。
第三天黄昏,他们在一处隐秘的、被瀑布和水潭环绕的小型谷地边缘扎营。这里生机盎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和草木清香,与之前根巢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笺坐在水潭边的一块光滑岩石上,脱去皮靴,将双足浸入清凉的潭水中。疲惫感随着冰凉的触感稍稍缓解。她闭上眼,放松心神,任由那纯净的自然气息洗涤着灵魂中残留的疯狂余韵。
就在她心神最为宁静的时刻,一种奇特的、与她之前感知到的所有生命流都截然不同的“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扩展开的感知边缘,漾起了一圈涟漪。
那波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智慧”,并非玛法里奥那种强行融合的集体意志,而更像是一个独立、悠久、深邃的存在,自然而然地散发着它的气息。它很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一丝…好奇?以及某种无声的“呼唤”。
林笺猛地睁开眼,右眼中的翠绿刻痕不受控制地亮起,指向瀑布后方那片被水帘遮蔽的、幽深的岩壁。
“怎么了?”雷昊立刻警觉起来,抓起放在身边的武器。
阿古的扫描仪也转向那个方向:“检测到异常生命信号。能量等级极高,结构未知,无法归类。信号源…似乎位于瀑布后方。”
林笺站起身,水珠从她脚踝滑落。她凝视着那轰鸣的水帘,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那种呼唤感越来越清晰,并非强迫,而是一种温和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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