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随即又被熊熊的怒火取代。他现在不是旁观那段历史的邓鸿，他是黑隼部落的酋长闪索！

他的族人，他脚下这片刚刚开始建设的土地，正面临着同样的、来自所谓“文明世界”的、贪婪而残酷的威胁！他绝不允许记忆中的悲剧，在黄金湾、在黑隼部落身上重演！

“他们有多少人？离这里还有多远？往哪个方向来了？”闪索沉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寒意。

老人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比较镇定的回答：“具体不知道有多少……他们有时候骑马，有时候走路，武器很厉害。我们逃出来三天了，一路不敢停。他们应该还在后面追，但可能被山林和河流耽搁了。方向……大概是从东南边的海岸过来的，我们一直在往西北逃。”

三天路程……东南方向……闪索心中急速盘算。黄金湾在正西偏北，离海岸有相当距离，且有山林阻隔，暂时可能还未进入那些殖民者的视线或优先目标。但这些逃难者的到来，以及他们留下的痕迹，很可能会将麻烦引过来。

他转向灰眼萨满，低声快速商议：“阿公，看来麻烦真的来了，比我们预想的任何‘浅眼者’或敌对部落都要麻烦。这些人……不能不管。放任他们继续逃，要么死在荒野，要么把‘苍白恶魔’引到我们附近。”

灰眼萨满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缓缓道：“先祖之灵警示的远方威胁，或许便是此。见死不救，非我黑隼之道，亦会损及部落在此地立足的‘灵誉’。但贸然全部接纳，数千饥疲惊恐之众，食物、住所、管理皆是难题，更可能带来内部的混乱与冲突。”

“我明白。”闪索点头，目光扫过那些绝望的面孔，“我们不能全收，但可以接收一部分。尤其是那些还能战斗、或者熟悉附近地形、有特殊技能的人。妇孺老弱……我们尽力安排，但必须严格管理，融入我们的规矩。”

他提高声音，对着那些惶惶不安的逃难者，也对着自己身后严阵以待的战士们宣布：

“黑隼部落的猎场，不欢迎无故的闯入者，但也绝不会对遭受屠戮的同胞见死不救！‘苍白恶魔’的暴行，我们已知晓！此地往西，是我们的家园‘黄金湾’，有河流，有土地，有房屋！”

人群一阵骚动，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但是！”闪索话锋一转，声音严厉，“黑隼部落有自己的规矩！想要得到庇护，就必须遵守我们的规矩，贡献自己的力量！我们不可能无限制地收留所有人！”

他提出了条件：首先，所有青壮年男子，必须接受黑隼战团的筛选和整编，加入对抗“苍白恶魔”的战斗序列。其次，熟悉附近山脉、河流、森林、海岸线地形的向导，以及有特殊技艺（如制作弓箭、鞣制特殊皮革、识别特殊矿物或植物等）的人，也必须站出来，为部落服务。最后，所有被接纳的妇孺老弱，必须绝对服从安排，参与力所能及的劳动，不得滋事。

“愿意接受条件，并发誓效忠黑隼部落、共同对抗外敌者，可以留下！否则，请你们继续寻找其他的生路，但不得再靠近我们的猎场和家园！”

条件苛刻，但在生存面前，没有太多选择。很快，逃难者中那些还能站得直的青壮年，以及几位被指认出的老猎人和工匠，陆续走了出来，大约有四百余人。其余的，主要是妇孺和实在老弱的老人，大约还有六七百人。

闪索立即下令：“卡雅！”

女辅兵领队立刻上前：“在！”

“你带一百名辅兵，负责安顿这些被接纳的妇孺和老弱。给他们分发一些水和刚刚煮好的肉汤，但必须严格控制。清点人数，登记简单的特征（用图形）。然后将他们分成小组，指定临时负责人。动作要快，保持秩序！萨亚会派一队战士协助你维持。”

“是！”卡雅领命，立刻开始组织人手。

“萨亚！”闪索转向自己的大将。

“属下在！”

“从这四百多人里，按照我们战团的标准，立刻进行筛选！只要身体基本健康，无恶疾，眼神清正，愿意服从命令的！第一批，先挑选一百人，补充到战团中，打散编入各什、各佰！由你亲自监督，我们的老兵带着，让他们立刻开始熟悉我们的武器和号令！剩下的，暂时编为后备役，负责搬运战利品和协助辅兵营，同样要严加看管和教导！”

“遵命！”萨亚眼中寒光一闪，立刻带人走向那群被挑选出来的青壮年逃难者。筛选过程迅速而严格，问话、检查身体、观察反应。很快，一百名看起来最强壮、也最配合的年轻人被挑选出来，他们大多来自不同的小部落，此刻脸上既有对新环境的忐忑，也有被接纳、有机会复仇的激动。

萨亚将他们打散，分派到各营各佰，由黑隼的老兵一对一或一对多地带管，从最基本的队列、号令、武器握持开始教起，并要求他们立刻参与搬运和处理刚刚猎杀的野牛肉——这是最直观的“融入”和“贡献”。

其余的逃难者，则在卡雅和辅兵营的组织下，开始接受初步的安置和管理。虽然场面依然有些混乱，哭泣声、安抚声、命令声交织，但至少，一股有序的力量开始介入，将失控的恐慌逐渐导向某种程度的纪律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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