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亚没有选择让一千五百人化整为零、像水滴般渗入黑暗,而是将队伍凝聚成一股沉默而急切的钢铁洪流。
时间,在他看来,比隐蔽更重要。每拖延一刻,那些被绳索串联的同胞就多受一刻的苦,前方白人主力也可能完成更充分的戒备。
“强行军!目标——俘虏队后方!跟我来!”萨亚的命令简短而坚决。他像一头锁定猎物的黑豹,率先冲了出去。
一千五百名战士毫不犹豫地跟上,脚步声虽被刻意压低,但在寂静的草原之夜,依旧汇成一片沉闷而急促的暗流。他们放弃了复杂的迂回,选择了一条相对直接但风险更高的路线——沿着“巨角谷”南侧边缘一道干涸的河床,借着河岸的阴影和夜色的掩护,向东南方疾奔。
一个多时辰的强行军,几乎耗尽了战士们白天劳作和行军后仅存的体力,但复仇与拯救的火焰支撑着他们。抵达预想中白人营地后方时,他们并未直接发起攻击。
萨亚展现出猎人般的耐心,他将队伍带进河床旁一处被风化侵蚀出的、布满巨大卵石和灌木的狭窄谷地,命令所有人立刻隐蔽、休息、恢复体力,同时派出最灵巧的斥候,像壁虎一样爬上谷地边缘,侦查敌情。
斥候带回了更精确的消息:白人主力果然在更前方约两里外的一片高地上扎营,篝火明亮,人影幢幢,显然设立了较为严密的岗哨。而被俘族人的队伍,则被驱赶在主力营地后方约半里的一片低洼草地上,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蜷缩在一起。
负责看守的,确实是约两百名白人,他们显得较为松懈,只在俘虏群外围点燃了几堆较小的篝火,人影稀疏地巡逻着,许多人似乎倚着枪或靠在辎重车旁打盹。长途跋涉和白天在石林中的穿行,显然也让这些押送者疲惫不堪。
时机,就在此刻!
萨亚没有等待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判断,敌人此刻最为困倦,警惕性最低。他迅速将队伍分成三股:一股约五百人,由他亲自带领,从正面悄悄接近看守最密集的区域;另一股同样五百人,由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佰长率领,从侧翼迂回,目标是切断看守与前方主力营地的联系通道;最后一股五百人,包括萨南在内,作为预备队和掩护,潜伏在谷地出口,随时准备接应或阻击可能来自主力营地的援兵。
行动开始。萨亚带领的五百人,如同贴地爬行的蛇群,借着深草的掩护,无声无息地摸到了俘虏群外围。距离最近的一堆篝火只有三十步了,甚至可以看清火堆旁一个白人哨兵抱着火绳枪,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另一个则背对着他们,正对着篝火撒尿。
萨亚举起手,然后猛地挥下!
“杀——!”
压抑已久的怒吼骤然爆发!五百名黑隼战士如同从地底钻出的复仇幽灵,从草丛中一跃而起,挥舞着刀斧长矛,以最快的速度扑向那些还在懵懂中的白人看守!
惨叫声、怒吼声、金属碰撞声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战斗在接触的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许多白人看守甚至来不及点燃火绳,就被冲到眼前的战士用斧头劈倒,或被长矛刺穿。少数反应快的,手忙脚乱地试图点燃火绳,但黑暗和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们惊慌失措,火绳不是点不着,就是点燃后还没来得及瞄准,就被从侧面或身后袭来的攻击放倒。火绳枪在贴身混战中,成了笨拙的累赘。
“砍绳子!快救人!”萨亚一边用长矛挑翻一个试图举枪的白人,一边嘶声大吼。
战士们立刻分出一部分人,扑向那些被绳索串联、吓得瑟瑟发抖或惊恐哭喊的俘虏。他们用随身携带的、最锋利的柴刀或短斧,对准那些粗糙的皮绳或麻绳,狠狠砍下!绳索一根根崩断,获得自由的俘虏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喊,在战士们的低声呵斥和指引下,开始跌跌撞撞地向后方黑暗处跑去。
“把他们的火枪拿走!别留给后面的敌人!”萨亚又吼道。战士们迅速捡起地上散落的、尚未损坏的火绳枪,虽然大多不知道如何使用,但知道这是敌人厉害的武器,不能留下。
然而,突袭虽然迅猛,但两百名看守并非全是废物,最初的混乱过后,一些幸存者开始组织起零星的反抗,火绳枪沉闷的射击声开始零落地响起,在黑夜里格外刺耳,也带来了伤亡。更严重的是,前方的白人主力营地,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惊动了!
喧嚣声、枪声、火光,在寂静的夜晚传得极远。主力营地立刻炸了锅,哨子声、呼喊声、马匹的嘶鸣声响成一片。
“撤!带上救出来的人,按原路撤回谷地!快!”萨亚知道不能再恋战,必须趁敌人主力尚未完全组织好之前脱离接触。
但就在这时,负责侧翼迂回切断联系的那股队伍,与一支反应较快、从主力营地冲出来的白人骑兵小队撞上了!虽然人数占优,但黑夜里面对骑马冲锋、手持马刀和短火铳的骑兵,还是造成了一定的混乱和迟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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