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黄金湾,仿佛一锅被点燃的、名为“希望”与“建设”的滚烫铁水,沸腾着,奔流着,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机勃勃却又井然有序的繁忙景象。
种子已经播下,只是漫长耕耘的开始;两万余人要吃饭、要居住、要武装、要发展,每一项都需要海量的资源投入和持续不懈的努力。
短暂的休整与庆祝后,整个部落再次如同一部精密而庞大的机器,在闪索的统筹与核心成员的带领下,轰然开动,投入到更加多元化、系统化的生产建设狂潮之中。
闪索深知,铁器是当前生产力跃进和武力保障的核心。他亲自带领萨亚和一支由三千五百名最强壮战士组成的“资源突击队”,再次开赴铁矿山。
这一次,规模远非此前可比。他们在矿脉露头处建立了更规范的采掘面,用新打造的铁镐、铁钎(虽然仍显粗糙,但效率远超石器)进行开采。
开采下来的矿石,由数百名新加入的、体力充沛的族人组成运输队,利用改进后的木轮车(增加了简单的制动和转向装置)和畜力(尝试驯服的野牛),沿着初步修整的山道,源源不断地运回河间台地的高炉区。
伐木队也同步扩大,目标明确:为高炉提供优质燃料(硬木炭),为建造房屋提供梁柱板材,也为工具制造提供木柄。森林边缘回荡着密集的斧锯之声,粗大的原木被拖曳出来,通过水路和陆路,汇入黄金湾日益庞大的“建材流”。
高炉区成了真正的工业中心。三座高炉日夜不息,吞吐着矿石与火焰。对炉料配比、鼓风强度、出铁时机的掌握更加娴熟,铁水的产量和质量稳步提升。
铁匠铺的规模再次扩张,数个新工棚拔地而起,里面炉火熊熊,叮当之声昼夜不停。除了继续生产急需的柴刀、斧头、镐、钎等工具,重点开始转向为战团打造更多、更精良的苗刀(“苗刀”的简化量产版)和其他近战武器;
那两千余头被驱赶回来的母牛和小牛,是另一笔巨大的、活着的财富。闪索将驯化工作交给了灰眼萨满和几位来自草原部落、对牲畜颇有心得的新成员老者。他们在河边划出了一片水草丰美的隔离区,作为初步的驯养场。
驯化远非易事。这些野牛野性难驯,尤其是那些成年母牛,护犊本能强烈,对靠近的人类充满警惕和攻击性。
萨满调用了他的知识库,配制了更多具有安抚效果的草药,混合在饮水和草料中。驯养者们则表现出极大的耐心,他们不再试图暴力驱赶或捆绑,而是每天定时出现,提供清水和鲜嫩的草料,同时用低沉、平缓的语调与牛群“交谈”,慢慢让它们熟悉人类的气息和存在。对于特别倔强或暴躁的个体,则采用隔离和更温和的持续接触。
进展缓慢,但确凿无疑。一些较年轻的小牛和少数性格相对温顺的母牛,开始不再对固定的饲喂者表现出强烈的敌意,甚至会在喂食时主动靠近。
虽然距离驱使它们耕田拉车还为时尚早,但这第一步——建立基本的信任和依赖关系——已经迈出。
每天,都能看到孩子们(在大人看护下)兴奋地跟着驯养者去“放牛”,这成了部落里一道新奇而充满希望的风景。
这些牛,未来不仅是肉食和皮革的来源,更是重要的畜力,能极大地解放人力,推动农业和运输发展……。
烧制青砖的窑区,黑烟几乎从未间断。取土、和泥、制坯、阴干、装窑、烧制、出砖……形成了一条日益流畅的流水线。砖块的产量稳步增长,质量也更加稳定。
除了用于继续建造居住房屋(优先分配给有贡献的新成员家庭和核心家庭),开始更多地用于建造更坚固的公共建筑:更大的粮仓(地下部分用砖石加固)、集中的工坊区、以及规划中的城墙地基。
建造房屋的工地遍布河间台地规划的新扩展区域。在闪索推广的标准化和分工协作下,效率惊人。
地基挖掘、石础安放、砖石基墙、夯土筑墙、木构架预制与吊装、屋顶铺设……各道工序紧密衔接。新加入的族人中,不乏有木工、泥瓦匠天赋的人,他们在黑隼老工匠的带领下迅速成长,成为了建设的中坚力量。
一栋栋有着统一风貌的青砖茅草屋顶的房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拔地而起,逐渐连成片,形成新的街区。虽然内部大多还空空荡荡,但遮风挡雨的“壳”已经具备,给了新老族人最直接的安定感。
在这幅宏大的建设图景中,几乎看不到真正的闲人。石矛、厚肩等长老,虽然年事已高,不再参与重体力劳动,但他们承担起了繁琐的物资调配、人员协调、纠纷调解和日常管理工作,确保庞大的部落机器运转顺畅。他们的经验和威望,在整合新旧人员、稳定人心方面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妇女们除了参与部分较轻的垦荒、播种、采集工作外,更多地投入到后勤保障中:鞣制越来越多的皮革(来自猎获和未来屠宰的牛),编织绳索和粗糙的布料,加工食物(熏肉、制作干粮、尝试用新发现的野生豆类制作豆腐或豆酱),照顾伤员和幼儿。灰眼萨满的巫医所也扩大了,卡雅带领的女辅兵营在战斗结束后,重心转向了闪索特意强调的部落的公共卫生和常见疾病防治知识的普及。
连半大的孩子们也有了自己的“任务”。他们在大人指导下,负责在安全区域采集浆果、蘑菇、可食用的嫩叶,帮助照看驯养场里相对温顺的小牛犊,或者为工地运送一些轻便的材料。
劳动,从最小的年纪开始,就融入了部落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这不仅是生存的需要,也是文化传承和认同感培养的过程。
闪索如同最忙碌的工蜂,穿梭在各个关键节点之间。他在矿山查看开采进度,在高炉前与工匠讨论铁水成分,在驯养场观察野牛的适应情况,在建筑工地检查榫卯的精度,在田间地头查看玉米的出苗情况(虽然刚刚播种,但他几乎每天都要去看一眼)。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处理器,不断接收信息,做出决策,协调矛盾,调整计划。
疲惫是显而易见的,他的眼窝深陷,皮肤被晒得黝黑,手掌上的茧子厚了一层又一层。但那双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锐利、充满了掌控局面的笃定。
他知道,眼前的繁忙只是表象,深层次的挑战——人口融合、制度建立、技术积累、外部威胁——如同潜藏的暗流,随时可能爆发。
但至少,整个部落的每一个齿轮,都在他的推动下,朝着一个共同的方向——建设一个强大、富足、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新家园——奋力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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