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匠上前，用锤子敲下一块，掂了掂，又用指甲划了一下，留下深色痕迹。“城主，看这色泽、这质地、这层理，是煤！而且是露头很好、便于开采的‘明煤’！” 他试着用火折点燃一小块，黑色石块很快冒出淡蓝色火苗，持续燃烧，释放出热量和特有的气味。

接着，闪索又查看了第七队和第五队的发现。第七队发现的是山坡上一片因野火焚毁林木而暴露的煤层，厚度惊人，几乎像是山体本身披上了一层黑甲，只是表面有些风化。第五队发现的溪谷煤层则延伸稳定，且靠近水源和相对平缓的谷地，运输条件最为便利。

经过仔细比较和几位老石匠的评估，三处均属可采煤层，且埋藏浅、露头好、易于初期开采。其中溪谷处（第五队发现点）和冲沟断崖处（第三队发现点）开采难度相对更低，而山坡处（第七队发现点）储量可能更大。

“天佑明月！”闪索心中一块巨石落地。有了这三处煤矿，尤其是条件便利的溪谷矿点，燃料危机可解，玻璃制造、冶铁升级乃至更多工业项目都将获得稳定强劲的心脏！

他当即作出部署：“萨卡！”

“在！”满嘴油光的萨卡立刻起身。

“你带领六十名战士，再配上这四十名懂得开采的工匠，留守此地。首要任务是确保溪谷矿点安全，建立简易营垒。立即开始尝试露天剥离开采，先获取第一批煤炭样本，并评估开采效率。其余人随我，携带煤炭样本，明日一早，快马返回明月城！我们要尽快把煤炭运回去！”

“遵命！”萨卡肃然领命，眼中闪烁着开拓者特有的兴奋光芒。

几乎就在闪索于墨玉山发现煤矿的同一时间段，明月城科学院那处独立院落里，气氛正由持续的凝重焦虑，转向一种小心翼翼的、混合着烟尘味的喜悦。

院落中央，一座用新型耐火砖砌成的小型坩埚炉刚刚熄火。炉口还散发着灼人的余热。徐光启和李之藻，这两位平日儒雅从容的大才，此刻脸上、袍袖上都沾着烟灰和汗渍，眼睛却紧盯着炉前工匠用特制长铁钳小心翼翼夹出的那个坩埚。

坩埚内，不再是之前多次实验得到的浑浊石砾或半熔的粘稠物，而是一汪略显粘稠、透着暗红光泽的熔融液体！尽管颜色还不够澄澈，带着明显的泡沫和未完全熔化的杂质悬浮，但它确确实实是熔融的玻璃液！

“成了！此番配比与火候控制，终见成效！” 李之藻声音有些沙哑，却充满激动。他们试验了不下二十种石英砂、草木灰、石灰石的比例，调整了研磨细度，改进了鼓风，甚至尝试了不同的木炭添加节奏，才终于让炉温达到了足以使原料基本熔融的程度。

工匠将熔融的玻璃液倾倒在一块预先加热的铁板上，用另一块铁板大致压平，然后迅速送入旁边的小型退火窑中，让其缓慢冷却。

数个时辰后，当第一块勉强成型的、颜色暗绿、内部充满气泡和条纹的玻璃板被取出时，科学院内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尽管它远称不上透明，甚至有些丑陋，但所有人都知道，从无到有，这一步何其艰难，意义何其重大！

徐光启戴着鹿皮手套，小心地拿起这片温热的玻璃板，对着阳光仔细观看。光线透过厚薄不均、布满瑕疵的玻璃，投射出模糊扭曲的光影。“透光矣！虽浊如米汤，杂质甚多，气孔遍布，然其性已显！”他转向李之藻，眼中闪烁着科学探索者的光芒，“李公，此乃火候未至、杂质未除、配方未臻完美之故。尤以温度不足为关键！若有城主所言石炭，火力猛烈持久，或可提纯石英，延长熔炼，澄清气泡，则明澈之玻璃可期！”

李之藻点头，抚摸着粗糙的玻璃表面：“有此雏形，便是希望。至少证明城主所授之法，大方向无误。如今万事俱备，只欠‘石炭’东风了！”

他们将这块原始的玻璃板郑重收藏，作为里程碑。更多的实验随即展开，尝试调整配方以减少绿色（铁杂质所致），摸索更有效的澄清方法。每个人都在期盼着，期盼着东北方向早日传来找到煤矿的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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