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闪索没有耽搁,立刻让戚家奇去将那位造船匠人刘云请来。不多时,一位年约三旬、皮肤黝黑、手掌粗糙但眼神明亮有神的中年汉子,在戚家奇的引领下,略显拘谨地走进了城主府一间专门用于会客的小厅。
“小人刘云,拜见城主大人!”刘云依照明月城简化后的礼节,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带着匠人特有的踏实感。
“刘师傅不必多礼,快请坐。”闪索笑容温和,亲自示意其落座,并让人看茶,“听闻刘师傅家学渊源,深谙造船之道,如今来到明月城,实乃我城之幸。冒昧请来,是想向刘师傅请教一二。”
见城主如此客气,刘云紧张稍减,连忙欠身:“城主言重了。小人祖籍福建,世代与海船打交道。
曾祖、祖父皆曾在官营船厂任职,参与督造过当年下西洋的宝船(虽已衰落,但家租记录的传图说犹在),也造过沿海的福船、广船、沙船。
到了小人父亲这一辈,虽官厂衰败,但仍操持民营造船,小人自幼跟随父亲和几位老师傅学艺,不敢说精通,但对当下大明主要船型——尤其是适合沿海与近海航行的福船、鸟船、赶缯船、艍船等的建造流程、用料、水密隔舱、帆索布置,还算有些心得。前些年也在家乡与人合股经营一处小船厂,能造四百料以下的各类民船、渔舟。”
他话语中带着自豪,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只可惜……后来船厂被当地一霸看中,勾结官府,强夺了去。小人空有一身手艺,却无处施展,又不愿屈身事贼,听闻明月城跨海而立,广纳贤才,便带着跟随多年的十余个徒弟,一家老小和一些家当,跟着商船来了。”
闪索听得仔细,不时点头。从刘云的叙述中,他能感受到这个时代大明造船工艺的深厚底蕴(虽已不如郑和时代巅峰),尤其是福船等成熟船型的设计,其稳定性、适航性和水密隔舱技术,在当时世界仍属先进。但同时也存在官营衰落、技术传承受限、民间资本受挤压等问题。
“刘师傅的经历,令人扼腕。不过,既来明月城,此处便是你施展才华之地。”闪索正色道,“我城欲大兴造船业,非只为商贾之利,更为长治久安、开拓万里海疆之基。正需刘师傅这般既有家传底蕴,又有实干经验的大才主持。”
刘云闻言,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但随即又有些忐忑:“城主厚爱,小人感激不尽!只是……小人以往所造,皆是大明样式船只,对欧罗巴那边的盖伦船、运输船,虽有耳闻,也见过一些停泊的,但并未亲手造过,恐……”
“无妨,事在人为。”闪索站起身,“刘师傅,请随我来,我先带你看些东西。”
闪索亲自领着刘云,在亲卫的护送下,来到了明月城西港一处新划出的、戒备森严的专用码头区。这里静静停泊着五艘体型庞大、结构厚重、风格与中式帆船迥异的大型船只——正是从西班牙交易得来、首批交付20艘中其中的五艘大型运输船。这5艘船是这批交付中略显老旧的,船体有些许破损需要修补,但整体骨架完好,是极好的研究样本。
“刘师傅,你看这几艘船如何?”闪索指着那五艘运输船。
刘云走近码头,目光立刻被吸引。他绕着其中一艘仔细观看,时而仰头观察其高耸的多层尾楼和复杂的帆索系统,时而俯身查看其吃水线附近的船体曲线和厚重的木板接缝,甚至还向看守的士兵借了条小船,划到近处用手敲击船板,倾听声音。
良久,他才返回岸上,脸上带着兴奋与凝重交织的表情。
“城主,此等欧罗巴大船,果然名不虚传!”刘云赞叹道,“其船体多用坚实巨木,龙骨粗壮,肋材密集,结构极为牢固,适合远洋恶劣海况。船型宽深,货舱容积惊人。帆装虽复杂,但设计巧妙,逆风航行能力似更强。不过……”他话锋一转,“其建造之法,与我大明颇为不同。
我大明船只多用榫卯结合、铁钉加固,且重水密隔舱;此船似乎更依赖巨钉、扒钉铆接,内部隔舱设置也简单许多。船板拼接方式、船底形状、舵的设置……皆有异处。”
“若给刘师傅时间和人手,以此船为蓝本,可能仿造?”闪索直接问出关键。
刘云沉吟片刻,肯定地点头:“能!虽初次接触,但造船之道,万变不离其宗。有此实船在此,小人可带领徒工,先对其进行彻底检修、维护,在过程中拆解研究其关键结构。同时,若有更详细的图纸或能找到曾参与建造的欧罗巴工匠请教,则事半功倍。以小人估算,若有足够熟练工匠和优质木料,以此五艘船为‘师傅’,边修边学,边学边试,快则三年,慢则五载,必能掌握其建造精髓,仿造出不相上下甚至有所改进的同型船只!”
“好!我要的就是刘师傅这句话!”闪索抚掌大笑,随即又道:“不过,传统造船多在岸边滩涂或简单船台,受潮汐影响大,效率较低。我有一法,或可大幅提升造船、修船之效率与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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