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海风带着咸腥与肃杀。在毛文龙这位“地头蛇”的精准引导下,船队避开后金沿海哨卡,悄无声息地在一处偏僻的岬角滩涂靠岸。
六千五百名混合部队——毛文龙的三千辽东悍卒、闪索的三千燧发枪精锐、郑芝龙的五百海上亡命徒——如同暗夜中涌出的潮水,迅速登陆,消失在岸边的丘陵与灌木丛中。
第一个目标是海岸线后方约十里处的一个后金小型屯堡,驻扎着约五百名旗丁和阿哈(奴隶),主要负责附近田庄的守卫和物资转运。毛文龙对地形了如指掌,选择了一条隐蔽的小径,队伍衔枚疾走,于子夜时分悄然抵达屯堡外围。
没有战鼓,没有号角。毛文龙的部下如同鬼魅般解决了外围的岗哨和游骑。随即,闪索的燧发枪兵在郑芝龙家丁的配合下,迅速抢占有利位置,封锁了屯堡的几个出口。
随着毛文龙一声令下,辽东悍卒率先发起突袭,撞开简陋的寨门,冲入堡内。堡内的后金士兵大多在睡梦之中,猝不及防,混乱中组织的零星抵抗很快被淹没。战斗在半个时辰内结束,五百守军几乎被全歼,仅少数趁乱逃脱。
清扫战场时,在一个头目居住的石屋内,发现了藏匿的三万两白银。毛文龙示意手下将银箱抬到闪索面前。
“城主,这缴获理应由你处置。”毛文龙颇为“大方”地说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些白花花的银子。
闪索微微一笑:“毛帅熟悉地利,指挥得当,方有此捷。此战缴获,便按先前约定,粮草财物三七分账。这银子,毛帅且先收着,计入你那份便是。”
毛文龙闻言,脸上笑容更盛,也不推辞,立刻让人将银子搬走。心中对闪索的“上道”颇为满意。
接下来的行动,让闪索真切见识到了毛文龙在辽东对后金虚实的热悉。他仿佛有一张活地图刻在脑中,总能找到后金防线的薄弱处,或是巡逻队的必经之路。一次次精心策划的夜间突袭、伏击,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割开后金控制区边缘的“皮肉”。
他们袭击分散的田庄,解救出被强迫耕作的汉人包衣阿哈;伏击小股巡逻的骑兵,夺取马匹;拔掉孤立的烽燧哨所,切断通讯。毛文龙对地形、兵力、甚至某些低级军官的脾性都了如指掌,行动往往干净利落,迅如雷霆。
然而,随着一次次深入后金控制区,解救出越来越多的辽东汉人,闪索的心情却愈发沉重。他看到的是一幅幅触目惊心的景象:被解救的汉人大多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身上带着劳役的伤痕和冻疮,眼神中充满了长期压抑后的麻木与惊惧。
许多人是在睡梦中被从窝棚里拖出来,茫然不知所措。青壮年男子占了大多数,因为老弱妇孺往往在战乱、迁徙和严酷的奴役中早已凋零。每次清点人数,闪索都感觉心被揪紧一分。这哪里是“解救”,分明是从地狱边缘抢回一缕缕残魂。
偶尔,他们会遇到稍具规模的后金骑兵队伍,人数过百,甚至有一次遭遇了一个完整的牛录(约三百人)在附近集结。面对骑兵的冲锋,毛文龙的辽东兵和郑芝龙的家丁虽然勇悍,但缺乏对抗密集骑兵冲击的有效手段,难免出现伤亡。
这时,闪索便让麾下燧发枪精锐展现威力的时候。
“列阵!三段击准备!”随着指挥官冷静的命令,100训练有素的燧发枪兵迅速排成三列紧密的横队,刺刀雪亮。面对滚滚而来的后金铁骑,他们面不改色。
“第一排——放!”
“砰——!!”
白烟弥漫,铅弹如暴风骤雨般泼洒出去。高速冲锋的骑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冲在最前面的数十骑人仰马翻。
“第二排——放!”
“砰——!!”
“第三排——放!”
“砰——!!”
连绵不绝、节奏稳定的排枪齐射,形成了一道死亡的火力网。后金骑兵的冲锋在如此高效致命的远程打击下,迅速瓦解。侥幸冲近的少数骑兵,也被严阵以待的刺刀阵和侧翼掩护的步兵解决。战斗往往在几轮排枪后便失去悬念。
毛文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继而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这种火器的威力、射速与纪律性,远超他见过的任何明军火铳队,甚至比传闻中红毛夷的火器还要犀利!若自己麾下能有此等利器……他忍不住向闪索开口试探,能否购买或交换一些。
“毛帅,”闪索婉拒得恰到好处,“此等火器,制造繁琐,弹药消耗亦巨,且需长期严格训练方能发挥威力。非我不愿,实乃目前产能有限,优先保障我本部及海外开拓之需。他日产能提升,或可再议。”他并未完全封死合作的可能,但现阶段绝不松口。燧发枪是明月城的核心军事优势之一,岂能轻易外流?
在一次伏击战中,他们成功俘虏了一名受伤的后金牛录额真。经过连夜审讯(手段自然不太温和),这名军官熬不住,吐露了一个关键情报:后金大汗皇太极,目前正亲自率领八旗主力,西征蒙古,意在彻底收服漠北蒙古,解除侧翼威胁,并获取蒙古骑兵的补充。辽东留守兵力相对空虚,尤其是沿海和后方屯垦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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