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寒风已然降温,卷起塞外的黄沙与枯草。闪索与车臣汗率领的四万一千混合骑兵,经过近一个月艰苦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近了此行的首要目标——山西大同的外围。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坚城,闪索特意携带了五十门十二磅火炮,由骡马和人力拖拽随行,这无疑拖慢了行军速度。一路上,他们如同迁徙的狼群,横扫了途经的十多个零星蒙古或汉蒙混杂的小部落(多为依附后金的部族)。
这些部落根本无法抵挡如此规模的铁骑洪流,稍作抵抗或望风而逃。所获的人口、牛羊及其他浮财,按照约定尽归车臣汗部,闪索则从中挑选了六千余匹堪用的战马,补充了行军损耗。他们从队伍中分出共计一千人的混合骑兵,押送着这些战利品先行返回漠北车臣汗部。
闪索特意从自己军中挑选了二百名最精干、最熟悉路径的骑兵(多为索伦猎手和明月城老兵),回到车臣汗部落后命令他们脱离大队,专门负责将那六千匹战马安全护送回北疆,交给萨卡。他需要这些马匹尽快转化为北疆的战斗力。
当大同那巍峨却显破败的城墙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已是十月初。城头上,显然已经收到了边警烽火,明军的旗帜在寒风中抖动,人影绰绰,戒备森严。
闪索策马来到一处高坡,举起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这位来自后世、深知明末军备废弛的穿越者,依然感到一阵刺骨的悲凉与愤怒。
城墙上的守军,许多衣衫单薄破旧,在寒风中瑟缩。他们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锈迹斑斑的腰刀、枪头歪斜的长矛、甚至还有耙子、铁锹之类的农具!
少数持有火铳的,那铳管也黑乎乎不知多久未曾擦洗。铠甲更是稀罕物,只有军官和少数家丁模样的士兵身上能看到些破烂的棉甲或皮甲,大多数士兵仅有一件号衣蔽体。整个城防,透着一股穷酸破败、外强中干的气息。
“这就是大明的九边重镇?这就是保卫中原门户的军队?”闪索放下望远镜,胸中郁气难平。他知道明末财政崩溃、军饷拖欠严重,但亲眼见到这触目惊心的场景,仍觉难以接受。这样的军队,如何能抵挡如狼似虎的后金铁骑?如何能保境安民?
他命令手下取出铁皮喇叭(简易扩音器),亲自策马向前,来到城头弓箭射程边缘,运足中气,用带着辽东口音的汉语高声喊道:
“城上的明军弟兄们听着!我等此来,非为屠戮尔等与大同百姓!只为惩处私通建虏、资敌叛国的山西奸商!尔等军备残破,粮饷不济,何必为那些蠹国害民的奸商卖命,做无谓牺牲?速速打开城门,或退守一旁,我等绝不加害无辜!若执意阻拦,顷刻之间,城破人亡,悔之晚矣!”
洪亮的声音借着喇叭传上城头,引起一阵明显的骚动。守军们面面相觑,脸上恐惧之色更浓。他们何尝不知自身状况?何尝不想活命?拖欠的军饷早已让家人饿肚子,手中这锈刀破枪如何能与城外那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精锐骑兵抗衡?
然而,骚动之后,城头上的旗帜并未倒下,士兵们虽然发抖,却依然握着武器,并未出现溃散或投降的迹象。几个军官模样的人甚至在声嘶力竭地呼喝,试图稳定军心。
闪索心中一震,随即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愚忠?是责任?还是对身后家园最后的本能守护?或许兼而有之。这些衣衫褴褛的士兵,在明知必死、待遇微薄甚至没有的情况下,依然选择站在这里,用他们残破的躯体,试图守卫这道防线。这份近乎悲壮的坚守,让闪索在对大明高层彻底失望的同时,对这些底层军汉,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敬意与悲哀。
他退回本阵,对车臣汗道:“安答,城中守军羸弱,却仍有守土之心,杀伤过多,有伤天和,亦非我本愿。
我意,约束部下,集中火力轰击城门,破门后直取目标,沿途尽量避免与守军及百姓纠缠,不得滥杀无辜,不得肆意抢掠民居。如何?”
车臣汗看了看大同城头那寒酸的守备,又想到闪索承诺的晋商千万金银,点了点头:“安答仁义,便依你。儿郎们憋了一路,正好用那些奸商的血来开刃!”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蒙古骑兵虽以掠夺为天性,但车臣汗治军颇严,且此次目标明确、利益巨大,众人都压下了躁动,只待破城。
五十门十二磅火炮被推至阵前,黑洞洞的炮口齐齐对准了大同那饱经风霜的城门。装填手动作熟练,实心铁弹被推入炮膛。
“放!”
闪索一声令下。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猛然炸响,连成一片,地动山摇!炽热的炮口焰喷射,沉重的铁弹划破空气,带着死亡尖啸,狠狠砸在厚重的包铁城门及其周围的城墙墙体上!
木屑纷飞,砖石崩裂!第一轮齐射,城门便已剧烈震颤,出现明显裂痕。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吓得魂飞魄散,许多人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军官的呵斥声完全被炮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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