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地笼罩着英吉利海峡东端,泰晤士河入海口附近的繁忙水域。五艘如同幽灵般的盖伦战舰,在熟练的操舵下,借着涨潮的势头和昏暗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切入了通向伦敦的主要水道。
沿途零星遭遇的引水船、渔船或晚归的小型货船,未及发出像样的警报,便在骤然亮起的炮口焰和沉闷的轰鸣中,或被击沉,或被强行登船控制、人员灭口,确保行动隐秘。
雷登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既有深入虎穴的恐惧,也有参与如此疯狂行动的病态兴奋。他指着前方河湾处一片灯火相对密集、隐约可见巨大棚架和桅杆轮廓的区域,低声道:“城主,那里就是德特福德!皇家海军最重要的造船和维修中心之一!河对岸就是格林威治。现在大部分工匠和守卫应该都休息了,只有少量夜班人员和警卫。”
闪索站在“破浪”号的艉楼甲板上,举起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德特福德船厂沿河而建,规模庞大。借着零星的火把和工棚里透出的微光,可以看到数座巨大的干船坞轮廓,里面似乎有未完工的船体;岸边堆积着如山的木材(橡木、杉木);长长的棚屋应该是工坊和仓库;几艘已经下水、正在进行舾装或维修的船只系泊在码头边,其中甚至有两艘体型不小的战舰雏形。
“各舰报告剩余弹药。”闪索沉声问道。
很快,统计结果传来:经过一路上的连续攻击,五艘战舰的弹药消耗不小,但尚余实心弹、链弹、合计约三十五个火力单元(一个单元指一艘船一侧主炮一轮齐射的弹药量),此外还有不少用于接舷战和纵火的火油罐、火药包。
“足够了。”闪索眼中寒光凛冽,“传令!各舰按预定计划散开,占据有利射击阵位。目标:所有可见的船体(无论完工与否)、干船坞闸门、木材堆场、工坊仓库!换上链弹和葡萄弹,给我把这片船厂,变成火海!”
“升起海盗旗!让英国人以为这是某支胆大包天的海盗团伙最后的疯狂!”他补充道,虽然他知道这种伪装可能效果有限,但至少能制造一些混乱和误导。
命令下达,五艘战舰如同暗夜中亮出獠牙的恶狼,迅速而安静地驶向各自预定的攻击位置。船上的海盗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透着狰狞。
“开火!”
随着李进一声令下,打破夜晚寂静的,不是钟声或号角,而是震耳欲聋的炮击轰鸣!
“轰轰轰轰——!!!”
侧舷炮窗喷吐出连绵的火舌!这一次,射出的不是单一的实心弹。链弹(两颗铁球中间以铁链连接)旋转着撕裂空气,专门针对桅杆、帆索和上层建筑;葡萄弹(大量小铁弹丸)如同致命的金属风暴,横扫甲板和码头区域的人员;少数实心弹则直奔那些脆弱的木制船体和建筑。
第一轮齐射,便取得了惊人的战果!
一艘正在舾装的三级战列舰雏形,被数枚链弹扫过,尚未安装完毕的桅杆和索具顿时垮塌大半。葡萄弹将码头上几个惊慌跑出的船厂守卫和工匠打成筛子。一枚实心弹幸运地击中了一座堆满干燥木材的料场边缘,火星迸溅,很快引燃了泼洒有桐油、沥青的木材,火苗蹿起!
“敌袭!是海盗!”
“着火了!快救火!”
“上帝啊!哪里来的炮击?!”
德特福德船厂瞬间从沉睡中惊醒,陷入一片尖叫、哭喊和混乱。有限的警卫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他们手中的火绳枪射程和威力在盖伦舰的舰炮面前不堪一击。更多的人则是本能地逃命,或试图去扑救迅速蔓延的大火。
炮击并未停歇。五艘战舰有条不紊地游弋、装填、发射。炮弹如同死神的镰刀,一遍又一遍地收割着船厂的生命力。更多的船体被击中起火,一座存放帆布和绳索的仓库被链弹引燃,火势冲天;一个干船坞的木质闸门被实心弹轰开缺口,河水涌入,将里面一艘快要完工的快速帆船冲得歪斜倾覆……
烈焰迅速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木材、沥青、帆布、油漆。夜风助长了火势,德特福德船厂很快变成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冲天的火光将泰晤士河面映照得一片通红,连对岸的格林威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浓烟滚滚,直上夜空,空气中充满了焦糊和死亡的气息。
“目标已达成!撤出战斗,向下一个目标前进!”闪索冷静地观察着已成炼狱的船厂,下令道。他们的弹药有限,不能恋战。
五艘战舰迅速停止炮击,借助河道的流向和熟练的操船技术,摆脱了少数从岸边射来的零星而无力的反击,如同来时一样诡秘,迅速消失在下游的黑暗中,只留下身后那片照亮夜空的火海和无数英国人的噩梦。
初战告捷,闪索舰队毫不停留。在雷登的引导下,他们沿着泰晤士河向下游驶去,目标直指另一个重要的海军基地——伍尔维奇。
伍尔维奇不仅是造船中心,更是英国皇家海军的重要军火库和火炮铸造厂所在地。当舰队抵达时,这里显然已经因为上游德特福德的大火而有所警觉,增加了巡逻和岗哨。但夜色的掩护和突袭的速度依然发挥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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