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珂率领的庞大迁徙队伍刚刚消失在北方天际线扬起的烟尘之中,几天后北疆堡南面的地平线上,便再次出现了熟悉的、令人心情复杂的烟尘旌旗。了望塔的哨兵迅速辨认出旗帜——正蓝旗、镶蓝旗、正红旗……又是后金的人来了,而且规模不小。
很快,阿敏和代善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他们身后是超过五千名剽悍的后金骑兵,而骑兵驱赶着的,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步履蹒跚的人群。粗略估算,不下三十万之众。
萨卡闻讯登上南门城楼,眉头紧锁。他接过单筒望远镜仔细望去,心情愈发沉重。与上次交易类似,人群的结构极不健康。放眼望去,花白头发、佝偻身躯的老人比比皆是;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妇女紧紧牵着同样瘦小的孩童;真正的青壮年男子身影稀疏,即便有,也大多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显然是长期饥饿与劳役折磨的结果。粗略判断,相对强健的青年男女(包括一些半大孩子)恐怕连一半都不到。
“又是这些‘累赘’……”萨卡心中暗骂后金冷酷,但想起城主闪索离开前的再三叮嘱——“人口即根基,无论老弱,活着的汉人,我们就要尽力接收、安置。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未来的人力储备。”——他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快与对资源的担忧。
双方在城外交割区再次会面。阿敏和代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完成任务式的轻松与隐隐的贪婪。他们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处理麻烦”兼“赚取外快”的模式。
“萨卡将军,又是三十万丁口,老规矩,十两一人,共计三百万两。”阿敏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疑。
萨卡面无表情,按照闪索制定的应对流程,开始讨价还价,重点强调此次人口“成色”更差,老弱病残比例过高,安置耗费巨大。经过一番激烈的“商讨”,最终价格被压到了一百万两金银,外加价值约两百万两的各类货物。
货物清单是精心准备的,直击后金软肋:大量耐储存、高产的玉米、土豆、红薯种子和部分成品粮(这是后金急需的救命粮和未来农业改良的希望);包装精美的“贵族牌”香烟(此物如今在后金高层和将领中已成瘾品,一日不可或缺,提神、镇痛、带来虚幻的快感,价格被闪索要求明月城各方面加大制作故意压低,极具诱惑力);芬芳的香皂、雪白的精盐、晶莹的白糖(都是草原和辽东的硬通货和奢侈品);以及一些闪闪发光的玻璃制品(用于赏赐和炫耀)。
萨卡严格执行闪索的“促销”策略:一个汉人(无论男女老幼),就能换一包“贵族牌”香烟!量大管饱!这个极具冲击力的兑换比例,让负责清点人口的镶蓝旗和正黄旗军官们眼睛都红了,清点速度都快了几分。
交易在一种诡异而高效的气氛中进行。后金骑兵粗暴地驱赶人群跨过分界线,北疆方面则组织人手接收、初步编组,同时将一箱箱白银和堆积如山的货物交付过去。
交割间隙,萨卡似是不经意地凑近阿敏和代善,低声道:“两位贝勒,如今辽东汉人……怕是越来越难寻了吧?尤其是我家城主想要的,能干活、能生养的青壮女子。”
阿敏哼了一声:“南蛮子越来越精,要么跑,要么躲进城里。抢起来麻烦,死的也多。”
萨卡趁机“建议”道:“其实……东边不是还有个朝鲜吗?听说那里女子温顺,人口也不少。而且朝鲜兵弱,比打大明边墙轻松多了。我家城主前几日来信还提过,明月城那边开拓新地,急需人口,尤其是年轻女子。若是能弄来朝鲜女子,价格可以更高些……五两白银一个,如何?只要年轻、能生养就行。”
五两一个年轻女子!这个价格虽然比不上最初交易汉人时的十两,但对于“获取”相对容易(朝鲜防御弱)、且被视为“外族”的朝鲜女子而言,利润依然极为可观!而且不需要像对待汉人那样考虑后续的粮食消耗和潜在反抗,纯粹是一笔“无本买卖”!
阿敏和代善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意动和算计的光芒。确实,朝鲜比大明好打得多,其军队腐朽不堪,劫掠其边境村落甚至小型城池,风险低,收益稳定。
用朝鲜女人换急需的白银和紧缺物资(尤其是香烟和粮食),简直是一举多得!
“此事……我等需仔细商讨定夺。”代善谨慎道,但语气显然已经心动。
“放心,只要货好,价格不是问题。”萨卡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送走了满载而归、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向皇太极汇报并策划对朝鲜“行动”的阿敏和代善,萨卡立刻转身,投入了更加繁重艰巨的工作——安置这新来的三十万大明移民。
过程一如既往地艰难混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深入接触,萨卡发现这批移民的构成,比他最初预想的要复杂一些。除了大量来自辽东的本地难民,竟然有相当一部分人,口音明显带有山陕(山西、陕西)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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