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卓裴一生要强，猛地吸了口气，把自己沉浮官场练出来的大肚子给吸进去了。然后颇为稳健，笑颜如花，上去和这多年不见的廉大师兄打招呼。

这么多年了，他们当初分庭抗礼，如今也是各自风光。他拱手，廉大师兄也笑着迎相他。难得卓裴卓宰相能放下前嫌，二人相视一笑，倒是有些泯灭恩仇的意味。

“这……弟妹呢？”廉镜珲还记得芝心，要不是芝心，卓裴当年哪能那么大度让出掌门的位置？他们山高水长，只羡鸳鸯不羡仙。然后虔开门，走的走，散地散，他这掌门当了个寂寞。

“她自然是在家里。内人身体不太好，不像廉掌门，雪瑶夫人和你琴瑟和鸣，女儿都很大了吧？”

虽然他走得早，可对于虔来门的事情，也甚是留心。他知道小胖死了，他卓裴走了，廉镜珲当然是不二人选。然雪瑶这样识时务，当真嫁给了廉镜珲，他还是有些惊讶的。

问芝心，是否女人心海底针？芝心说或许雪瑶爱小胖并没有那么深。又或者雪瑶早就知道，小胖心中最爱的，绝非她这师姐。所以权衡利弊，还是嫁给了最合适的廉镜珲。

卓裴还是第一次知道，陈小胖不喜欢雪瑶？

咋舌间，夫人却再也不告诉他其他任何内情。甚是神秘……

不管如何，千言万语，这般在都统府里重逢，从少年意气奋发针锋相对，到如今人过中年，只余一声叹息。

两人都是好奇对方的来意。

“你是为了尹钧显的女儿尹嫣儿？”卓裴和廉师兄对饮，然后试探地问道。他们都老了，相对而坐，心绪难得平静。不然这二人照着惯常的脾气，定是要亮出兵器来过过招的。

可现在没兵器，两个老年人坐在都统府的客厅里相安无事，笑得都很默契。

无奈啊！果然正如师祖海弥所说，修道之人千千万，最后能长生不老甚至羽化飞升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

他们，最后也难以免俗。

“那你呢？”想当初卓裴为了朱七，定要将尹钧显就地正法，说他便是杀害同门的罪魁祸首。没人信，因为他也实在拿不出证据。

都知道这卓家公子是骄纵惯的，那时候的廉镜珲真的一点都不相信卓裴。因为他向来私心重，为了朱七是假，或许公报私仇铲除异己是真？

事情过去了十七年，突然之间，已经成为富甲一方的尹家却出事了。

廉镜珲看看卓裴，卓裴瞧瞧廉镜珲，他们好像都猜对了彼此的目的。

“尹师弟死了，锦衣卫发现了他。卓师弟，你真固执。”

廉掌门也挺固执，他还坚持认为，尹钧显的女儿小小年纪这样狠辣，他爹会是无辜的？

卓裴看着冥顽不灵的廉镜珲，说到底，他就是讨厌小胖，于是拉拢大胖。然真是眼瞎了，尹钧显那条毒蛇，时至今日还看不明白？

“对于当年朱师弟之死，廉大师兄可有反省？”

“尹钧显死了。”廉掌门捋须道。廉镜珲出乎意外地，还是这样固执。

“死，并不代表终结。等见了尹嫣儿，咱们再道分明！”卓裴这些年也查过发迹的尹家。尹钧显是知道的。

所以他早就投靠了燕王，过往那么些年，他和燕王在朝堂上名刀暗枪，尹家是偷偷递了许多次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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