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晚上，大多数家庭都会打开电视看春晚，郦家也不例外。郦爸爸看得最津津有味，哪怕小品的段子一点儿也不好笑，他都能跟着乐呵。郦嘉瑟不停地刷手机，和朋友们吐槽节目，只有在帅气男明星出场时她会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而岑长生一直比较安静，偶尔会和郦爸爸搭句话，解释一下小品里的新名词（虽然很多梗他也解释不清楚）。

十一点半，郦妈妈去厨房煮饺子，郦嘉瑟已经昏昏欲睡，不自觉靠在岑长生肩膀上，直到香气传来才睁开眼睛，对上老爸若有所思的眼神，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

郦妈妈把饺子端上餐桌，说：“吃饺子吧，看看今年谁能吃到白糖馅的。”

除夕的特殊饺子意味着新一年的幸运，有些家庭会包钱币进去，但郦家人觉得那样不卫生，所以包的是白糖。

“白糖馅其实很好认。”郦嘉瑟对岑长生嘀咕：“白白嫩嫩的饺子就是，其他饺子都会有馅料的深色透出来。”

岑长生把一只白白嫩嫩的饺子夹进她碗里，郦嘉瑟又还给他。“你夹到的，你吃啊。”

郦妈妈“咳”了两声，郦嘉瑟把筷子收回来，规规矩矩吃自己碗里的饺子，对面老爸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她不太想抬头和他对视。

她自己夹到了另一只白糖馅饺子，郦妈妈说：“祝你们两个高考都考上好大学。”

“谢谢妈妈！”

“谢谢叔叔婶婶。”

吃完饺子，春晚的新年倒计时声刚好响起，郦爸爸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岑长生。“大宝，给你的压岁钱。”

岑长生摆手拒绝。“谢谢叔叔，不过我都这么大了，不用再给压岁钱。”

“拿着拿着，别和你叔客气，放心，我不告诉你妈。”

“那也不能收。”岑长生想把红包推回去，郦妈妈也加入战局，把红包塞回他手里。“拿着吧，再大也是孩子，嘉瑟也有压岁钱。”

岑长生不再推辞。

零点过了，大家相互拜年，之后郦爸爸对女儿说：“你压岁钱我放卧室床头了，跟我进来拿吧。”

郦嘉瑟跟着爸爸走进卧室，妈妈也跟进来，关上门。

她瞄了一眼床头，果然并没有红包。

“嘉啊，你……”郦爸爸揉了揉脸，他平时睡得很早，所以现在很困。“你妈说得对，你和大宝都长大了，确实不应该那么黏着，你刚才都睡人身上去了。”

郦嘉瑟早就打好了应对的腹稿，她知道两个已经在一起的人可能很难一丝端倪都不露，毕竟有些事情已经成为了难改的习惯。

可话到嘴边，她却有些说不出口。

还要继续瞒下去，等到哪天实在瞒不住再说吗？

她看了看沉默的妈妈，咽了下口水，说：“爸，其实我喜欢他。”

郦爸爸露出被雷劈了一般的表情。“啥？”

郦妈妈叹了口气。

第一句话已经说出口，再说下去就没那么困难。郦嘉瑟语气平稳。“我说我喜欢长生哥，想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那……”郦爸爸指向门外。“他也知道？”

“他不知道。”郦嘉瑟淡定地扯谎。“我打算高考结束再告诉他，以免他分心。”

“你……我不是和你说过，大宝不适合当男朋友吗？”

“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的，爸爸。”她走到郦爸爸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在我眼里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好，除了他我不知道我还能喜欢谁。”

郦妈妈说：“你们小孩子哪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也许以后你就遇到更喜欢的了。”

郦嘉瑟摇摇头。“妈，我长大了，我知道什么是喜欢，我愿意为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

郦爸爸拍了拍女儿的手。“岑长生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家的债到现在还没还完，就算他以后有出息吧，你和他在一起也肯定得吃几年苦。”

“那又怎么样呢？”

“我的宝贝闺女怎么能被别人拖累？”

“爸，为什么你觉得一定是他拖累我呢？我就一定要找一个比咱家有钱的吗？”

“当然，最起码不能比咱家差。”

“可是爸爸，我喜欢一个人，喜欢的不是对方的家庭背景和财产，我喜欢的是那个人，不是他身上附加的任何东西。”

“你还小，当然这么想，但日子不是靠喜欢就能过下去的，再说了，我从小宠到大的好闺女，就算嫁到别人家去，也得被宠着，不然我哪里舍得？”

“长生他很宠我啊，对我一直都很好，也许他现在拿不出很多，但他能做到的都会做得最好，爸、妈，你们从我的角度考虑，当然是我要和一个家底殷实的人在一起日子会更舒服，但长生也是你们从小看到大的，你们就觉得他只能找家庭条件不如自己的人吗？”

郦爸爸挠挠头。“我没那么说，不过他家这情况找媳妇儿肯定难是真的，将来结婚彩礼钱都不一定出得起。”

“可是那样公平吗？”郦嘉瑟表情有些愤怒。“为什么结个婚男方一定要出更多的钱，又不是从亲家手里买媳妇儿。我的价值不是靠彩礼多少决定的，我不需要非得嫁一个有钱人才能过上好日子，想要什么我可以自己去挣，你以前和我说女孩子也可以有出息，那你就多相信我一点儿好吗？爸爸，如果我和长生在一起，我们以后也会过得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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